他的声音中透出几分悲凉。</p>
“你对我的感情，也是有所保留的。在你面前，我只能扮演毫无威胁的孩童，一旦有出格的举动，你就会立刻将其归为邪心作祟。我在你心里的位置，远没有道德重要……”</p>
说到这，他不禁嘲讽一笑。</p>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师父，爱难道还有高低贵贱之分吗？符合道德的爱是爱，不符合道德的爱又是什么？为什么你要嫌弃我的感情，又能轻易接受别人的感情，跟别人结侣？难道我的感情，在你眼里就要比别人的这么贱吗？”</p>
泪水在他眼眶中打转，始终没有落下。</p>
说这些话的时候，景海的眼神一如既往像个孩童，干净而纯粹，却带着浓浓的执念。</p>
李素素脸色苍白，心脏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撕扯。面对油盐不进的景海，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心里充满了无力感。</p>
“沧澜，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p>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自责，轻得几乎听不见。</p>
景海半俯下身去听，却见她闭上了眼睛，长长吐出了一口气。</p>
再次睁开眼时，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份决意。</p>
“我没有嫌弃过你，沧澜。”</p>
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侧脸，声音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只是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旖旎。你是我带大的孩子，我无法对你动心，仅此而已。如果你觉得结侣能证明你对我的感情，那么结侣也行。”</p>
景海的身体微微一震。</p>
这些话击中了他的要害，宛如一把锋利的刀，切断了所有希望。</p>
他没有说话，但双手还执着地抓着她的身体，似乎只要抓住了她，就拥有了她。</p>
李素素不再挣扎，只是轻柔地伸出手，擦去了他鬓边的雨水。</p>
他笑了一声，比哭更难看。</p>
“师父，你回第二根据地吧。”</p>
“好。”</p>
“你太伤人了。”</p>
“我一向如此。”</p>
她将那把伞塞进他手里，按着他的手指将它牢牢握紧，毫不犹豫地走出了伞下，任凭雨水打在她脸上。</p>
失去了灵力，她连挡雨的能力都没有。</p>
景海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手里的伞仿佛成了一块巨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p>
李素素站在雨里，滂泼的雨水仿佛一场无法跨越的屏障，将他们分隔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p>
他想把她拉回来，告诉她，他不要结侣了，不需要任何形式的证明，就像以前那样不明不白地赖在她身边也好。</p>
都好。</p>
可已经晚了！</p>
因为一时冲动，他推开了他的师父。</p>
“你别这样。”</p>
他哽咽开口，大滴大滴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他脸上滑落，看起来既可怜又好笑。</p>
“美食节已经布置好了，你要住的山庄也安排好了。今天本来很好的，听见你来，我高兴得不得了，连饭都顾不上吃就跑出来找你……但你竟然这样！”</p>
大雨中，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个字都含着后悔。</p>
李素素静静望着他，眼神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p>
“你还饿吗？”</p>
景海兀自哭了半晌，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p>
“嗯。”</p>
“那就回去继续吃吧。”</p>
“你还回第二根据地吗？”</p>
“我灵力都被你封了，难道还能游回去？”</p>
“可以让胡黎派飞行器来接你，他一定很愿意。”</p>
“明天再说吧，今天太晚了。”</p>
她叹了一声，拉起袖子给他擦了擦眼泪，景海顺势把伞罩在她头上，帮她挡住雨水。</p>
他小心翼翼地瞄着她的脸：“你还生气吗？”</p>
她静了片刻，道：“没有母亲会生孩子的气，哪怕养母也一样。”</p>
听见这话，景海心头一暖，但又不由得泛起一丝酸楚。</p>
他低声问：“那……现在我在你心里算什么？”</p>
李素素抬头望了眼黑沉沉的天空，雨似乎小了些，应该马上就会停了。</p>
她想了想，轻声道：“你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亲人。至于其他的，没有什么能越过这两个身份去。”</p>
景海点了点头，停顿片刻后，试探地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p>
李素素的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推开他，反而伸出双臂拍了拍他的背。</p>
“联系龟甲，让他过来接我们回去吧。”</p>
“不要。”</p>
“听话，你不是还饿着吗？你不吃饱就容易失控，回去吃饭吧。”</p>
“不要。”</p>
“乖。”</p>
“不要。”</p>
……</p>
僵持良久后，景海终于不情不愿地联系了龟甲。</p>
不久后，龟甲带领巡逻队过来，把落汤鸡一样的两人接回了首领府邸。</p>
李素素被景海锁了灵力，体质跟普通人无异，到达后就立刻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p>
景海本身就是海族，无所谓淋雨，换了身衣服就坐在餐桌前继续大吃大喝。</p>
李素素也没吃晚饭，干脆就陪他一块吃。</p>
景海又吃了两盘扇贝六条蒸石斑鱼三锅海鲜粥，才终于吃饱，半眯眼睛抱着肚子坐在一边发呆。</p>
李素素看了他一眼，继续喝自己的粥。</p>
餐厅里沉默了一阵，只剩下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p>
李素素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了碗筷。</p>
景海正在望她，见她抬头，视线与他交汇，慌忙地别开眼神。</p>
气氛莫名有些微妙。</p>
李素素率先打破沉默：“沧澜，你给我安排的住处在哪？”</p>
景海蓦地反应过来，连忙答道：“不在这，我让龟甲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保管不会有人打扰到你。我也不知道在哪，我叫他过来。”</p>
他朝外面喊了一声。</p>
很快，守在门外的龟甲走进来。听见景海询问，便答道：“山庄也在主岛上，离这不远，坐飞行器过去半小时就到了。”</p>
李素素点了点头：“行，那就过去吧。”</p>
她站起身，冷不防却见景海也站了起来，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莫名。</p>
“你不是住在这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