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苍白肿胀的脸，眼睛半睁半闭，宽鼻大口，双目垂视直盯着闻茵。</p>
闻茵和小檀闭着眼睛抱头尖叫。</p>
喊了一会儿，闻茵忽然回过神来，一把将小檀推开。</p>
“叫什么叫！那是佛像！”</p>
她弯腰拾起地上的火折子重新吹燃，嘟囔道：“魂儿都被你吓没了。”</p>
闻茵高举火折子，仔细打量那尊佛像，却又小吃了一惊。</p>
“这是药王金刚啊！”</p>
药王金刚是仅在楚州供奉的神，是药师佛和法王金刚的合体。其首是药师佛，身却是金刚。手持金刚杵，右脚踩着一只小妖。</p>
楚州之内多蛊患，黎民百姓深受其害，于是产生了药王金刚这种特殊的信仰。</p>
百姓拜药王金刚，一来是祈求祂治病救人，二来是祈求祂镇压蛊怪。</p>
从来香药本是一家。闻茵家中是卖香的，也供奉着药王金刚的小神像，因此对这位神只并不陌生。只是眼前这尊神像，比起家中供奉的那一小尊，看上去大为不同。</p>
至于哪里不同，闻茵一时也说不上来。</p>
说起来，这神像真是巧夺天工，不论站在何处，总觉得像是被祂盯着……</p>
庙里伸手不见五指，角落时不时传出原因不明的响动，每响一下，小檀便跳一下。</p>
闻茵一边絮絮叨叨地骂小檀，一边拾掇起四周角落里的干柴用来引火。</p>
捡柴火的时候，她发现屋角有一些碎成渣的枯骨，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p>
难道这庙里还住着食肉的小野兽？</p>
也可能是老鼠干的吧。</p>
闻茵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将柴火拢作一堆，升起火来。</p>
火光跳跃，庙里总算亮堂起来。</p>
主仆二人方才避雨不及，身上的衣裳都湿了，便围着火堆烘衣服。</p>
刚坐了没一会儿，小檀又毫无征兆地跳了起来，还将闻茵一把拽起来，哭着说：“小姐，我们快走吧！”</p>
闻茵嗔怪道：“你别自己吓自己，外面下着大雨呢！”</p>
小檀哆哆嗦嗦哭道：“刚才那佛像的眼睛动了一下……”</p>
闻茵浑身寒毛倒竖，硬着头皮，慢慢转过头去看佛像的眼睛。</p>
她强迫自己盯着佛像那半睁半闭的双眼看了一会儿。</p>
回过头来一记粉拳捶在小檀胸口。</p>
“臭小檀！那是火光明灭不定产生的错觉！”</p>
闻茵怒斥道：“别再吓人了！不然我回去就让父亲把你发卖了！”</p>
小檀的爹娘原本是乡下农户，前年得了恶疾双双离世，他被人牙子抓到街上卖，多亏被闻茵遇见，央告闻父买下了他。</p>
小檀一听大小姐如此吓唬他，便硬下头皮不做声了。他宁可被妖怪吃了，也不想被大小姐逐出家门。</p>
闻茵强拉小檀坐下，一边宽慰他，一边给他烘衣裳。烘着烘着，闻茵看到一个长长的影子朝自己脚边伸过来……</p>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定睛一看，那影子分明是一只黑黝黝的手，指尖上还有长长的指甲……</p>
“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