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离去后,沈正阳才披了件外衣下了床。</p>
他只是怒急攻心,才会一个不慎晕了过去,并非就是身体不好,老弱病残。如今他不过四十八岁,正值壮年。</p>
“侯爷怎么就起身了,还是躺下来多歇歇才是。”</p>
张氏扶了他一把,满心满眼都是担心。</p>
对于沈正阳这个男人,她是真心爱过的,甚至是为她疯狂过。否则,以她张家嫡女的身份,当初又岂会千方百计的要嫁给他这个眼见着就要败落的侯府之子?</p>
即便,当初他是个有妇之夫 。</p>
她疯狂的爱了他好些年,最后不择手段的得到了,那份近乎是疯狂的爱又在这沉长的岁月中慢慢流逝,最后所剩无几。</p>
这些年,她一直都知道沈正阳真正爱的人是刘传舞。只是,他这个对于情爱从来都没有看得太过重要罢了。</p>
而对于她张若依,沈正阳到底有没有真的爱过,她至今未知。</p>
他们夫妻二十多年,沈正阳从未给过她什么特别的对待,哪怕是刘传舞至今死了近十年,他对她也始终不冷不热。</p>
所以,她的心也渐渐的冷了,她也慢慢把她心中那份炙热渐渐放在了两个儿子的身上。</p>
如今,她一个半老徐娘,也是含饴弄孙的年纪,爱情不爱情的,于她而言又能有多重要?</p>
只要沈正阳能给她足够的体面,只要他能保证自己的儿子地位稳固,只要他不在这个年纪抬小进门打她的脸,他爱不爱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了的。</p>
沈正阳抬头看了她一眼,他早就看透了她。看透了她的心狠手辣和不择手段,却又不敢直视自己多年以来的懦弱和卑劣,所以他装糊涂,一装就是二十四年。</p>
“我没事。”</p>
他摆了摆手,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看着张氏又忙着给自己倒水,忍了忍还是开口道:</p>
“明天,你去理一理库房,让账房陪你一起把刘氏的嫁妆整理出来,尽快交给沈珏吧。”</p>
沈正阳话说得平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的决定。那是刘氏的东西,他最后未泯的良心叫嚣着,不让他再刻意将这一笔嫁妆都没了去。</p>
可张氏听了沈正阳的这一番话,手中的水杯也随着沈正阳的话音落下而掉到了地上来。</p>
她以为沈正阳已经被气成这样了,断然是不会再让沈珏再如意的。</p>
他果然是偏心,他偏心刘传舞的儿子,偏得没了边界和底线,哪怕沈珏言语中忤逆到不愿再认他这个父亲,他还是要偏向他。</p>
“侯爷。”</p>
张氏沉默半响,好久才开口道:</p>
“这么多年了,沈嘉和沈扬也是你的儿子,你怎么就偏偏只偏心沈珏一个?怎么就不偏一片我的儿子?”</p>
她这是不满意他了?</p>
沈正阳突然就觉得自己可笑起来,他本想着让沈珏受点委屈,然后再去想方设法的粉饰太平,可在张氏眼中,他对沈珏这么多年的不管不问,竟是偏心了?</p>
刘传舞的嫁妆本就是沈珏兄妹该得的,他只是还回去,这也成了他偏心了?</p>
这就是这么多年以来他始终不爱她张若依的原因。</p>
这个人,看似端庄大度,实则偏执不容人,凡事以自我为中心,什么都想据为己有。</p>
“这样的偏心给你,你要不要?”</p>
沈正阳冷冷的问,终究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烦闷。</p>
张氏闻言,涨红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沈正阳。他眼中的寒冷,没有半点温度,哪里是一个丈夫对一个妻子该有的态度?</p>
“刘氏的东西,本来就该归还给她的子女,这些年,我给你的已经够多了。</p>
正妻之位给了你,世子之位给了沈嘉,日后这侯府家业,也几乎是要留给沈嘉和沈扬的。而沈珏几乎不能在这个侯府里得到什么家业。</p>
张若依,少贪心一点,也善良一点,若是真与刘家对簿公堂,你觉得咱们又赢了吗?”</p>
张氏闻言,心中恼怒不服道:</p>
“那沈珏说了,他可以开堂划祠,改姓刘的,这样,这笔嫁妆咱们就完全可以不用还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