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一把将翠儿揽进怀中安慰。</p>
往常，只要他们一拿她与阿吉调侃，她便红着脸教训人，哪怕调侃之人是方琳薇，也是落不得好的。</p>
今日方琳薇再说这话，她没有恼羞，只有无尽的后悔。</p>
早知如此，她就该早早与阿吉成了亲的，至少这一辈子还有个名分。</p>
如今，却是连他是否活着都还是个未知。若是他真的有个万一，她哪怕是想要念他一辈子，都是无名无份的。</p>
次日，天还没有亮，方琳薇便带着羊角和如意换下了钗裙，只是梳着简单的发髻，穿上简单的劲装，各人拿了个简单的小包裹牵着马就出来县主府。</p>
待方琳薇等人才离去，翠微和碧桃才自仪门之后跟了出来。</p>
她想悄无声息的走，她也想默默相送，都只为着不想让对方觉得此刻伤怀。</p>
出了城门，天色才算亮了起来。</p>
圣上在明德殿外为将领送行，而她们不过是以医士身份随军而行的女子，不必参加这样的饯行场面，便先行去与大军汇合。</p>
出了京师，三人骑马疾驰，不见人来相送，方琳薇却见十里坡上的长亭里高高飞起了色彩斑斓的蝴蝶纸鸢。</p>
她勒马驻足，远远朝长亭看去，那里竟是空无一人。</p>
她突然就想起，几年前在安国公府放纸鸢，因为她不缺钱，便让人买了个最贵最好的纸鸢来。</p>
可也因此，林婉瑜觉得自己被压了一头，便满脸的委屈起来。</p>
而那个时候，苏寻见不得林婉瑜委屈，便搭了弓一箭便将她的纸鸢给射了下来。</p>
也是从那以后，她便再也没有放过纸鸢了。</p>
只是她没有想到，都过了这么些年了，苏寻竟然还记得那个纸鸢的样子。</p>
只是，可惜的是纸鸢终于飞高了，他们却从此天各一方，连句对不起都没有机会再说了。</p>
谁心里不清楚呢，只此一去，山高水远，多是再也不见。</p>
所以，无论是对谁，她都没有说再见，因为她怕自己失信于人，这句再见还是不必说出来的好。</p>
方琳薇看着那一个纸鸢，眼眶突然就红了起来。</p>
说好的不相送，也把临别时的话说得那么随意，甚至是一句珍重都没有给对方留。</p>
都在对方面前装得那样若无其事，也将心中的遗憾埋得那样深，以为自己装得很好，却在最后的关头，他悄悄来送，她却悄悄红了眼。</p>
就不能好好道个别吗？</p>
苏寻站在长亭外的石碑后，看着方琳薇驻足朝着长亭处看来。</p>
他清楚，她是知道了自己来送她了，只是两人都默契的假装不知道罢了。</p>
都在努力的表演不在乎，似乎验证了她两次到他书房里写的两个演字。</p>
他们之间，注定只能如此表演下去。</p>
“公子，回去吧。”</p>
龙儿看着官道上尘土飞扬，早没了方琳薇的背影，苏寻却是迟迟不肯将目光收了回来。</p>
“龙儿。”</p>
苏寻喊了一声，又喃喃的问道：</p>
“你说，我要是开口留她，她会不会留下来？”</p>
龙儿摇了摇头道：</p>
“龙儿……不知。不过，公子若是实在想知道，不妨开口问一问，否则又怎知她到底愿意不愿意呢？”</p>
是啊，他都没有开口问过。</p>
苏寻一瞬间只觉得喜上眉梢，他脸上露出笑脸，翻身上了马，却不待马跑出去，便有些心怯的将马勒停。</p>
“公子怎么不追了？”</p>
龙儿不解的问。若是苏寻能将方琳薇追回，至少他下半辈子不用孤单一个人了。</p>
苏寻怔怔地看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官道，终究没有追出去的勇气。</p>
他知道，她去寻沈珏的心，不会为他停留下来的。</p>
他若开口挽留了，那他就不是他自己了。</p>
他只是坐在马上，长叹道：</p>
“谁言千里自今夕，梦离杳如关塞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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