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死皇帝不死世家,死道友不死贫道。
张绣回去之后,一直在琢磨这句话。他明白是什么意思,大汉当朝四百年,天子换了多少轮?期间强强弱弱,来回转变,甚至还经历过王莽新政,哪一任皇帝都不好做。
可反观天子脚下的世家豪门,杨彪一族,董承一族,窦氏一族,崔氏一族,哪一家不是横流久远,占据着大汉最为顶尖的资源?
哪怕大汉没了,这些世家不过是改头换面,依旧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望族!
至于死道友不死贫道,就更好理解了。
张绣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贾诩。
昨晚那场逃亡历历在目,归结起来,就是因为贾诩算错了局势,用错了计谋,导致宛城元气大伤,一蹶不振。自己一大家子人,张氏宗族的老老少少,在外拼死拼活、死伤无数,在内胆战心惊、茫然无措。
贾诩呢?他上下嘴皮一动,一句话害死了几万精兵,到头来,竟跟个没事人一样,在张府大厅里又是闲坐品茗,又是隔岸观火。张绣几乎敢断定,宛城若是真的没了,张氏宗族内绝对会被诛杀殆尽,而贾诩,妥妥的会反水投诚,跑到曹操那边,继续做他的谋士。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感慨了这么一句话,张绣便回到府中,刻意把贾诩支开,将宗族内的老少子侄、贴身的将领亲卫召集起来,说道“刚才曹德明言,只要我们肯献出城池、交出俘虏,他便既往不咎,依旧按原来的既定的规划收纳我等。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凄凄惨惨,不敢妄下定论。
张绣看向邹夫人,问道“叔母,此张氏一族生死存亡之时,虽说委屈了你,但侄儿还是要告诉你一声,咱们这仇是报不成了。昨晚上的事,只能委屈你了。”
邹夫人暗暗低头,沉吟半晌,便郑重的说道“此家国大事,自然不能儿戏。若是能保全宗族,我那点委屈算不得什么。侄儿,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束手束脚。”
众人自早上一直商议到中午,最终做出决定高挂白旗,举兵投诚。
下午时分,张绣、张胜,与宗族内一众父老,放下吊桥,来到桥上,约曹操、曹德近前说话。
曹操看了曹德一眼,奇道“那张绣果真要降了?”
曹德笑道“要人没人,要兵没兵,不降还能怎样?”
曹操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不明白的是,自己这兄弟第一次到宛城,也是第一次见张绣,他怎么就能一眼看出张绣要反呢?还曾多次交待于禁、许褚等人,让他们不得放松警惕,不得饮酒作乐,一见火起,即刻营救。
那张绣自己都没想过会反,你小子偏偏算到了,这也太玄乎了吧?
自阵列中到城河边,不过短短的几里路。就在这几里路的时间里,曹操脑海中思虑万千,怎么都搞不清楚。
他甚至一度怀疑,曹德之所以要打邹夫人的主意,就是想痛击张家军,以此来削弱宛城本土的力量,好让自己顺顺利利、轻轻松松的交接。
可就算如此,那这条计策也实在过于匪夷所思,想不想不到。
两方人马,各自在吊桥上站定。
曹操这边,除了他们兄弟两个,还有荀彧、郭嘉,于禁、许褚;宛城这边,则是除了张氏一族几名重要的长者、子侄,其他的就是些偏将、亲卫。
贾诩自然被张绣排除在外了。
双方一见面,张绣便微微低头,抱拳说道“一场误会,居然闹的你我之间大开杀戒,实在令人胆寒。张某昨日冲动了,还请司空大人,曹二爷不要忌恨。”
曹操笑道“不打不相识,经过昨晚一战,曹某也知道宛城军兵,视死如归,个个都是好样的。说实话,曹某虽自诩善于治军,可终究没有想到,宛城五万人马,居然没有一个投降的。佩服,曹某佩服的很啊!”
这一番吹捧,张绣及手下众人全都十分受用,大伙昂首挺胸,明明吃了败仗,此时却像是获得了一场大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