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不止敬药王费，还有敬五路财神费，敬关公费等，这些以诸神名义搜刮的钱财被统称为塑神费。</p>
十三帮那份契约起的是个示范作用，变相告知天下各行各业的商贾，最大的药材商身先士卒，积极为朝廷办事，为圣上解忧，为修建诸神观这样的利国利民之举添砖加瓦，尔等这些素来逐利如蝇竞血的，怎敢作壁上观。</p>
这份圣旨对于朱厚富等人而言，真可谓晴天霹雳。</p>
当日覃荃身亡的消息传遍合阳府城时，他们便立刻产生一种侥幸和期望——那份同覃荃签的契约是否可以作废。</p>
毕竟代表官府签约的布政使覃荃已死，契约或许可以重拟，由新任布政使来签。</p>
如今看来，是他们太天真，皇帝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退回来，今后只会变本加厉。</p>
覃叔扬收到圣旨后才陡然明白过来，覃荃对十三帮的所作所为是天佑帝默许的，过程如何不重要，过程中是如何借机为齐王谋到利的也不重要。</p>
重要的是结果——天佑帝的私库建起来了。</p>
他不必再想方设法从户部那里抠银子，也不必再为银子劳心费神，能随心所欲地修建他想要的诸神观和祈灵殿。</p>
天佑帝高兴，内阁及六部高兴，其余世家大族也高兴。</p>
因为有此开头，各地搜刮钱财的名目又将多一项。</p>
自古是不掠之于民，便掠之于商。百姓压榨得太狠，容易民变民反，掠夺商人获利直接又可观，而且还有皇帝做“表率”，谁敢说个不字。</p>
与其说是皇帝的私心造成如今的结果，倒不如说是各方既得利益者共同促使而成。</p>
虽然听起来很让人生气，可现实就这样，天子朝臣都是肉体凡胎，都有私心欲望，都是在可控范围内攫取资源。</p>
大家斗归斗，一旦涉及共同利益，又能暂时忘记前嫌、政见，从骨子里屈服于美好假象，并默认在这种安稳现状里将王朝延续下去。</p>
皇帝是不喜欢清官的，只有底层平民才会喜欢，换做商贾就巴不得都是贪官。</p>
有时候，贪才好。就怕不贪，无欲无求，两袖清风，最是难搞。</p>
皇帝想要的，是贪而不大贪的有能力的官员，而所谓贪，又不过是在满足个人私欲的同时奉上皇帝重用自己的砝码和把柄。</p>
为何要说是砝码，因为皇帝是唯一可以合法掠夺一切利益的人，但他不会直接去掠夺平民商贾，势必要有可靠之人去为他行掠夺之事。</p>
故而，不贪也得贪。</p>
只不过有的人能坚守本心，小贪怡情，有的人则被欲望腐蚀心智，大贪特贪。</p>
覃叔扬已经可以预见，渭西将来是繁华的，却也是腐败的。</p>
天佑帝为一己私欲，竟设出个监督曹的官职，别看品阶低，却是众人争抢得头破血流的香饽饽。</p>
既便于捞油水，又能得天佑帝器重，成之心腹，前途无可限量。</p>
不过这样的职位，如若不出意外，应当是由宦官来担任，毕竟家奴好管，朝臣不好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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