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树上叶片潮湿似被雾气沁出了水，随风抖落，借着月色，加快了脚步……</p>
月隐月现，一时没看清一脚踢到了团软肉，一个趔趄差点扑倒。低头一看，地上躺着一个竹色衣衫的男子，围绕他的还有一股浓重的酒气。</p>
抬头四下张望，这片早就荒废，鲜少有人来，何况是半夜。</p>
推了推地上的人，“喂，这里晚上有狼的，还起得来吗？”</p>
那人哼哼唧唧翻了个身，借着月光看清，这人头发凌乱，双眼紧闭，唇上青须已经蓄了一大把，脸上隐约有几道水痕，腰间别着一把折扇，看来是个失意之人。</p>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谁叫他碰上了，坐视不理怕是被良心责骂着半夜都得爬起来，将他扛回去。</p>
连拖带抗的将醉鬼带了回去，扔在了破榻上，醉鬼扭动几下，鼾声渐起，还睡得挺香。</p>
燃起烛火，墙上影子明灭不定，又烧了一壶热茶，放在一旁等凉。</p>
一只手撑着下颌，一双眼睛盯着床上这个人，他总觉得有些眼熟，不由得扯了扯脖子上的白绫，那道疤又开始发痒了……</p>
等鸡叫了三遍，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看着房梁上叽喳的几只鸟雀，猛然起了身，打量四周。</p>
这是一间破屋，墙上还有几个大洞，屋顶也有，地上却收拾得干净，除了身下的破床榻，有一方破桌，还有一个趴在桌上睡过去的人。</p>
悄悄绕到桌子后面，一手掐住趴着的人脖颈，警惕发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带我来这？”</p>
他顶着眼下乌青，一下子被吓醒了，怎么捡了个疑心病回来，“我见你倒在路边，那里荒郊野岭晚上还有野狼，怕你出事才带回来了，昨晚给你煮解酒茶，等着凉结果睡过去了，喏，床边的小几上，你喝点吧。”</p>
薛凝看向茶几上的一壶茶水，将手松开，绕到了桌子前，眼神微微收紧，惊讶出声，“李问道？”</p>
他看着眼前这人竟长着异瞳，眼中惊讶转而满是疑惑，“你认错了吧。”</p>
薛凝见他这样不像可以装的，加上声音也不是，不由得松了口气，“你和我的一位故人长得很像，想必是我认错了。”</p>
他扯了扯脖子上的白绫，实在痒得厉害，抓挠了几下，“无妨，这世间长得一模一样的也有，声音相似的更多，我名梅长生。”</p>
“江湖人士，宋凝。”</p>
站起身将那一壶冷掉的茶放在未熄的炭火上，“你这异瞳一棕一墨，天生的？”</p>
薛凝看着眼前这人心中不留事，倒是活得自在随意。</p>
他一想到这只眼，神色中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哀伤，宋真雪并没有坚持到观云台，在仓木城时，就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永远留在了他们初见的地方。</p>
“不是，后天的。”</p>
“怪不得呢。”</p>
薛凝疑惑，“怪不得什么？”</p>
他从灶上将茶壶提起，温热正好，“没什么，快喝茶吧，酒喝多了头痛。”</p>
薛凝看杯中飘浮着揉碎的茶叶，抿嘴浅咂了一口，这茶毫无茶香，是最次的茶，或许都算不上茶。不过看他家这个破落样，有就不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