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景行君一意孤行,可别怪我没提醒你。”</p>
禾明骂骂咧咧离开了梅故院。</p>
自这把剑出现,他便觉得头晕恶心,见禾明走远,“仙长,可以把这剑收起来吗,我有点晕剑。”</p>
瞬间九幽剑震颤,似是不满,傅玄一抬手,剑便凭空消失。</p>
“你不必叫我仙长,我名傅玄。”</p>
他不知为何心慌得紧,不敢看傅玄,他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时候不早了,仙长要宿在我这?”</p>
“没错。”</p>
顿时尴尬一笑,方才就被禾明一通编排,要是真让傅玄宿这里,还不知要传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p>
“我这破屋烂瓦,仙长也看得到,条件太艰苦了。”</p>
心里喊道快走快走,他这破屋装不下这么大一尊仙。</p>
“无妨。”</p>
他觉得两眼一黑,随即手指着床榻,“可我这只有一张榻,只容得下一人,实在是委屈仙长。”</p>
“不委屈。”</p>
这人看起来面皮薄,没想到这么厚,“那仙长睡榻吧,我躺地上……”</p>
傅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觉察的笑,袖中飞出一根绳,钉在了两侧墙上,他飞身躺下,“我就宿这上面。”</p>
他不由得心中惊叹,仙人的睡觉方式可真独特,一根细绳就解决了。</p>
灭了烛火,许是今日太过劳累,加上又喝了点酒,迷迷糊糊睡死过去。</p>
傅玄睁开了眼,听到他呼吸匀净,已经睡着,无声靠近床榻。</p>
伸出手,在快要触到他的脸时,停了下来。</p>
明明能触碰他,却害怕是做梦,不敢睡,怕醒来这一切就会消失。</p>
将浮梦珠放在他枕边,珠子的幽光映照,他将脸埋入一半黑,眼皮下沉,恍惚间竟做起梦来。</p>
“三月三,上巳日,佩兰祓禊,傩神祛鬼,拜上神,求灵雨,祈长生,消灾厄。”</p>
傩神起舞,沉铃闷响,祭祀台上神像已换了模样。</p>
世人造神,神若不洁,毁之重造。</p>
命师在世人心中由神转为恶煞,吸纳恶魂恶魄,必是大恶,人人唾之。</p>
祈上苍怜世人苦,毁尽数神像,庙宇荒废。</p>
扮傩神之人将最后一尊泥塑金身砸破,碎落尘泥中,而后迎新神。</p>
隐约雷鸣,风雨飘摇,魂幡吹落,砸到了扮傩神之人,十二鬼面皆惊,认定是命师恶煞捣乱。</p>
祭祀结束,众人散去,星雨离落,一片寂寥。</p>
一人踏破泥泞,撑伞至祭坛,一身白衣沾污,收拢碎片,藏怀中。</p>
又去泥沼挖了最细泥,捣至黏滑,加糯米,再捣,小心翼翼将他心中神粘连起来。</p>
他额上覆白纱,素缟满身,轻抚碎像,虔诚叩首,为其燃香恸哭。</p>
哭声似钻进他心里,隐隐不安,翻了个身。</p>
眼皮微颤,虚开一道缝,月光幻影,从破洞露出。</p>
那一方皎洁悬于细绳之上,闭目托腮,面色清冷,白衣素雪,竟与梦中人相叠。</p>
他不由得被自己心中想法惊吓,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翻身不敢再看,直至天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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