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爆竹轰响，难得喧闹，昨个雪下了厚厚一层，今儿倒是应景的很。一坛酒，两斤肉，三两花生，四只手，觥筹交错，当是交心的时候。</p>
“今儿又是辞旧岁的日子，你长得跟春日冒尖的笋似的，一天一个样，来来来，我送你件好衣裳，过完这个年，就去找裴容，让他推你一把。”薄奚允拿出新做的衣裳，白流锦，月华纱，素得发白。</p>
他千年来，扮了无数角色，朝臣神棍，贩夫走卒，连飞针走线的衣裳也做得不差，没办法，太无聊了。</p>
“多谢。”沈离舟接过，心下乱了分寸，外头烟花炸开，他垂下了头。</p>
薄奚允搭了他的肩，“你开心些，这是好事，旁人要二十年学完的功夫学识，你三年就学透了，当是天之骄子。”</p>
“薄奚君，你等我。”沈离舟眼神落在他眼睛上，染了薄红。</p>
“我当然等你。”与沈离舟碰杯，一饮而尽杯中酒。薄奚允眼色迷离，似夜色下的湖，暗流涌动。</p>
裴家军是开春回来的，裴远和裴召策马左右，他们的四哥裴峰则留在了中州城，前后接应。</p>
春和景明，三月的天，寒暖参半，阳面热阴面冷，沈离舟站在裴将军府门口，裹得厚。</p>
裴远远远瞧见白衣郎，踢了一脚马肚，飞奔了去，“沈二！”</p>
齐邵也追了上去，“小裴将军！你可别……”上去就问还金，裴召也跟了去，裴远飞身落了马。</p>
“小裴将军。”沈离舟站得正，语调平淡。病秧子不复见，千金笑里面，白玉掌中腰，让人挪不开眼，当真好颜色。</p>
“沈二，如今这般高，我差点没认出来，薄奚先生将你养得好呢，走走走，跟我去演武场，我要跟你打一架。”裴远露出一抹意味深长来，裴召一脚过去，“你休要欺他。”</p>
裴远躲过这一脚，“五哥，怎么还抬脚便踢，我如今十七了，要面儿！”</p>
“我看你没皮没脸。”裴召怒喝一声，沈离舟再不得君上眼，他也姓沈。</p>
“裴召将军，不碍事，小裴将军要玩儿，我就跟他打一场。”</p>
裴召陪着裴容到了演武场，刚从马车落了脚，就瞧见裴远被沈离舟甩飞了去，裴容脸上不太好看，“阿远，越发退步了。”</p>
裴远和沈离舟打着赤膊，在泥场里过招，裴远在聊城待了两年，晒得黝黑，身上裹了层黑泥，活脱脱一条泥鳅，“阿爹，是沈二变了，我可没退步。”</p>
裴召伸了手，将裴远拽了起来，“你还站在原地，大家都往前奔了，阿舟如今当是能随军走了。”</p>
裴容微眯着眼，当初任人宰割的羊脱下了皮，隐露其中獠牙来，若是推他一把，说不定能狠咬芷国一口。</p>
“宴国势弱，丢了七城，如今是时候去夺回来了。”裴容负着手，离开了演武场。</p>
裴远露出笑，抖落一地干泥，“此番君上拨了款，为中军换护甲和刀剑，我们裴家军，报海曲城之仇的机会来了，沈二，你也去瞧瞧战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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