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曲城大捷，李振南便再进一步，来了海曲，等安抚好百姓，交接完事务，已经夏末秋初。</p>
裴远日日喝个烂醉，什么也不理，手中香囊已经发了黑，谁也拿不走，短短几月，便衰败了去。</p>
沈离舟推开门，里头臭烘烘伴随着酒味，一壶酒顺势砸在了门槛，摔得粉碎，传来一句，“滚！”</p>
“阿远，君上下旨回梵城受封赏，今日该启程了。”沈离舟脸色一半没入阴影中，看不清神色。</p>
里头静默好久，沈离舟站在门口不动，忽而叹了口气，“我们离开梵城时，你不是想知道薄奚先生与我说了什么吗。”</p>
裴远那双眼泛着空，冰霜寒了眼，又灌了口酒，热化了他眼中霜，水蒙蒙雾摇摇，他语气带着恨，“滚！”</p>
“海曲有一劫，裴远可能死。”</p>
裴远眼眶瞬间红了，他摇晃着起身，手中酒壶晃得狠，“你早知道，为何当时不说！”</p>
沈离舟语气很缓，手中已经磨了茧，“说与不说，有何区别，你不会听，大军还是会如期至海曲城，不是吗？”</p>
“沈离舟，你这般深沉心思，不当帝王可惜了。”裴远三两步走近，一把拽住沈离舟衣领，“只可惜，是个老二。”</p>
沈离舟眼中晦暗不明，看向那双颓然的眼，“师师姑娘要你活，宴国还有六座城池等着你去夺，你身后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你，阿远，该往前走了。”</p>
裴远苦笑，指了指胸口，“往哪儿走？沈二，我这好空，我不知道该往哪儿走。”</p>
“周知雪，他不是还没死么，段家人，不是还没死绝么，做我的刀，拿起剑跟我走。”沈离舟理了衣领，不得一丝褶皱，这件衣裳，他很喜欢，“一统天下。”</p>
裴远握紧那个香囊，国仇家恨哪样不比儿女情长重要，他无可奈何，醉梦一场，如今梦该醒了，他朝着沈离舟道：“好。”</p>
裴远刮了面，穿上那身兵甲，腰间挂着血色芍药香囊，飞身上了马，他望向沈离舟，“沈二，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我挂刀策马前，做你朝上的骨。”</p>
齐邵跟在沈离舟身后，哒哒马儿几步离沈离舟一步开外，“阿舟，你对小裴将军说什么了。”这野马般的裴远，被沈离舟拉住了缰绳。</p>
“国耻未雪，他定要翻过千山，筑我万世千秋！”</p>
沈离舟策马扬尘，率先奔了去，还有人在等他，在那远乡，待他归去，风吹过他脖颈，烈日晒过他头顶，他不停，赴约去。</p>
回程没得耽搁，一路疾行，赶在金桂飘香的时候，回了梵城。</p>
入城时，沈无琴和一干朝臣候在城门口，遥见策马而来的沈离舟，沈无琴表情复杂，这个羸弱少年，已经成了气候，“二皇子，君上在朝天殿等你，小裴将军，也去。”</p>
齐邵下了马，接过裴远兵甲和刀剑，替他披了大氅，看向沈离舟，拱手握拳，“二皇子，从今往后，千山万壑，一路坦途。”</p>
“齐邵，替我去跟薄奚先生说一声，我回来了，等会便回去。”沈离舟坐上了马车，裴远骑马伴他左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