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舟折了一杆竹苇，含在嘴里，语调含糊，“我很快回来。”</p>
扎入水流很快消失不见……</p>
夜色更浓，暗涌渐起，凉意通身藏于身，沈离舟潜入护城河，水下有暗钉，稍有不慎便会随着水流激荡扎穿了去，河很深，完全摸不到底，若是强攻趟过河，必然损失惨重。</p>
沈离舟摸探一番，原路返回，似水鬼无声无息，游上了岸，他神色有些差，朝着薄奚允低声说，“我们回去吧。”</p>
马儿踏铁声显得缓，头靠在薄奚允肩上，发梢润湿他肩膀，热气呼在耳后，传来沈离舟的低笑声。</p>
“还笑得出来，护城河里头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不成？”薄奚允微微侧头，这样离沈离舟远了些，收拢了凌乱心思。</p>
“护城河里头暗钉密实，若是搭叠梯强过，只要被打落水中，必死无疑，还得再好生想想，嗯……”</p>
沈离舟又靠了过来，因困意声线染上一丝慵懒，将薄奚允的腰揽得更紧，又低笑出声，“借我靠靠，阿允。”</p>
月遮浓夜，风声渐起，沈离舟闭着眼偷来片刻安愉，薄奚允叹了口气，从他手中扯过缰绳，“真拿你没办法，我们早点回去。”</p>
“嗯。”沈离舟双手环住薄奚允腰身，整个人重量都压在他背上，薄奚允闻到一股血腥气。</p>
待两人回到营帐，薄奚允看向沈离舟，眼神在他身上乱扫，“护城河下头暗钉扎着你了？”</p>
沈离舟往榻上去，血落在地上，他蹬掉靴子，挤出一抹笑，“我累了，明日再说吧。”</p>
薄奚允上前几步，手探他墨色衣领上，被沈离舟捉住了手，“别这样，我没事。”</p>
“对，你没事，我有事。”薄奚允解了他衣衫，里衣被染成血色，大腿处被暗钉扎了个穿，方才沈离舟可真是能忍。</p>
“还好未扎着骨头，皮肉之伤，我如今治不了，我让齐邵来，替你包扎。”薄奚允要起身，被沈离舟拽回了榻上。</p>
“别跟齐邵说，他那个大嘴巴，明日裴远裴召便都知道了，箱笼里有包扎用的棉纱和伤药，你替我上药就好。”沈离舟面色凝重，薄奚允果然跟他猜测的一样，神力尽失。</p>
薄奚允拿了伤药，抖搂在伤口处，沈离舟咬牙，冷汗直下，薄奚允手中动作轻了些，“肉体凡胎，逞什么强，你就坐镇后方，哪需要你去探查。”</p>
“军中势力盘根错节，李振南与我不交心，探子难免有疏漏，我想着亲自去看看情况，饶城之战难打，我想减少伤亡。”</p>
“咸吃萝卜淡操心。”</p>
薄奚允在沈离舟腿上绑了个结，沈离舟眼神落在棉纱结上，“这结打得好，不易松脱，还挺美观。”</p>
“长生结，本是素女娘绑住心悦之人的术法，可我觉得这结，绑伤口才得劲。”薄奚允又在沈离舟身上小刮擦处，抖了药粉，而后收了药箱。</p>
“事情是做不完的，身体重要。”薄奚允掀开帐帘，要回自个儿那处营帐，又转过头，“离舟，饶州城，别逞强。”</p>
沈离舟手撑下颌，微微点头，又朝着他招手，那模样跟青楼妓子招揽客人时分毫不差，“我还有一件事要说，你过来。”</p>
“就这样说，我听得清。”薄奚允一半脸拢入暗里，看着外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