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p>
"师傅讲的什么功课？"</p>
"方师傅讲的《大学》，齐师傅讲的《过秦论》"</p>
"师傅怎么讲的？道来！"</p>
吕氏眼中的朱允熥，读书一窍不通，怕朱标给气死了，忙拦住道:</p>
"太子不必考查了，等师傅多教些时日，熥儿自然会背了。"</p>
朱标深呼一口气，"会背么？"</p>
吕氏苦笑:"太子，深更半夜的，别查书了。"</p>
说着拿眼睛瞅朱允熥，示意他赶紧滚。</p>
朱允熥仿佛没看见，淡淡道:"会。"</p>
吕氏"啊"了一声，朱标也十分诧异，道:"会背多少？"</p>
"全会。"</p>
这次轮到朱标"啊"了，"好！来一段！"</p>
朱允熥清了清嗓子。</p>
"秦孝公据崤涵之固，拥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窥周室，有席卷宇内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当是时也，商君佐之……"</p>
朱标铁青的脸慢慢舒缓，等到朱允熥背到最后一句:</p>
"何也？仁义不施，攻守之势异也！"</p>
朱标脸上笑开了花，连声说:"好！好！好！"</p>
吕氏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这篇文章朱允炆背的都是磕磕巴巴的，朱允熥居然背得这么流利！</p>
这是铁树开花了，还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p>
常遇春山贼出身，常家满门武夫，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常兰也喜欢舞枪弄棒，怎么生了一个会背书的儿子？</p>
既然这么会背书，从前为什么那么榆木疙瘩？</p>
称奇的何止吕氏，朱标更加奇怪，这还是那个蠢笨不堪的儿子吗？怎么像是脱胎换骨了。</p>
朱标柔声说道:"你并不蠢，从前为什么不肯用功？"</p>
朱允熥心里好笑，说道:"儿子知道错了，今后好好用功。"</p>
朱标欣慰地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还小，只要肯学，哪有学不会的。"</p>
又问:"句读是知道了，义理知道么？"</p>
"不甚明白。"</p>
朱标来了兴致，"我讲与你听，你可要听仔细了。"</p>
吕氏忙阻拦，"太子爷，时候太晚了，该歇了，明天再说吧。"</p>
朱标今夜异常高兴，连说:"叫允炆也来。"</p>
吕氏无计可施，只好去叫儿子，劈头就问:"谁放允熥进去的？"</p>
"他自己硬闯，拦不住。"</p>
"《过秦论》背过了没有？"</p>
"快了……"</p>
吕氏抬手就是一巴掌，骂道:"没用的东西！竟然被人比下去了！你羞不羞？"</p>
朱允炆捂住脸，问:"被谁比下去了？"</p>
吕氏冷哼一声，"待会你爹给你们讲文章，你给我用心一点！记住没？"</p>
朱允炆一向畏惧吕氏，疾言厉色之下，胆都破了。</p>
朱标眉飞色舞给两个儿子讲了一个多时辰的书，眼看天边露出鱼肚白了，仍然意犹未尽。</p>
乾清宫里，朱元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听到朱标撕心裂肺的呼号，今夜却一声也没听到。</p>
朱元璋心中一凛，腾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来人！"</p>
进来一个老太监。</p>
"太子怎么样了？"</p>
"奴婢刚从太子宫里来，太子好着呢！"</p>
"怎么好？"</p>
"太子在给二哥儿、三哥儿讲书呢。三哥儿背了一大篇书，太子高兴坏了。"</p>
"你搞错了吧？允熥会背书？是允炆吧。"</p>
"没搞错，的确是三哥儿。"</p>
朱元璋扑哧笑出声来，"山鸡变成了金凤凰，常遇春的外孙也会背书了？"</p>
老太监笑道:"看皇爷说的，三哥儿就不能随太子吗？"</p>
朱元璋嘿嘿笑。</p>
"常家的地赖，可也架不住我朱家的种好！"</p>
"走，瞅瞅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