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水凤转头看向何九叔:“九叔!赖旺儿在哪?”</p>
何九叔得了指示,故意大声道:“回三小姐,赖旺儿已经五日没上工了!”</p>
石水凤盯着那人道:“纪云帆!你可听见?赖旺儿已经五日未来我盛水塘上工,咱们卖鱼的各大塘口规矩都差不多,凡无故旷工三日以上者,均视为辞工不做!赖旺儿昨日做了什么跟我们盛水塘无干!纪云帆,你凭什么扣我的鱼?!”</p>
纪云帆冷哼一声:“你空口白牙!巧言令色!石水凤,现在死鱼还在那放着!你说怎么办!”</p>
“你说那鱼是赖旺儿搞死的?你有证据吗?”石水凤倾身下马,表情隐晦不明。</p>
“石水凤!我可有证人!”纪云帆气定神闲。</p>
“证人?”石水凤倒是没想到,这纪家二少今日居然急得要给她讲证据了。</p>
说着,纪云帆朝身后拍拍手,从后面走出一人。</p>
石水凤一瞧:“胡小六?”这胡小六是济云塘一不起眼的小喽啰,若不是前几天,在街上看见他被赌坊的几个伙计追着打,她也不会记得济云堂有这么个人。</p>
纪云帆对胡小六说:“你说,五天前,你与赖旺儿都发生了什么?”他话说给胡小六,可眼神始终冷冷地盯着石水凤,不曾离开。</p>
胡小六神情懦弱,得了纪云帆的命令,勉强抬起头望向石水凤:“赖旺儿前日与我在街上碰见,我本好心请他吃酒,谁知他几杯酒下肚,就开始嘲笑我们济云塘,还越说越过分,还说我们当家的老糊涂,说我们二少爷是傻狍子,我一时没忍住就跟他打起来了!”</p>
听到“傻狍子”这几个字,石水凤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她这一笑,盛水塘的伙计们也都没憋住跟着笑起来。</p>
纪云帆脸色霎时由红变黑,由黑变紫,最后又变得屎一般难看,厉声呵斥胡小六:“说重点!”</p>
见二少爷不爽,胡小六缩了下脖子,忙道:“那日,那日,也不知是那赖旺儿狗尿喝多了还是怎地,还扬言要灭了济云塘,叫你们盛水塘独霸天下!谁能料到那么巧,第二天,我们塘口的蓄鱼池被下了毒。我胡小六对天发誓,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若有半字虚假,天打五雷轰!”</p>
虽没有五雷轰顶,石水凤脑仁也已经“嗡嗡的”,她按了按太阳穴,颇为无奈道:“胡小六,你说的话应该没差,但那赖旺儿是出了名的‘酒蒙子’,酒量还不如我一个丫小头,几杯狗尿下肚,他什么疯话都敢说!可他敢说,不见得真敢做呀!”</p>
随后,她看向纪云帆道:“这赖旺儿本是外省逃荒要饭来的流民,当初若不是我爹见他要饭可怜,才好心收留他在塘口里做个杂役。他若真长了狗胆,敢做下这么大的事!我也算真佩服他!盛水塘的伙计都知道赖旺儿这个德性,平日里,他说什么酒话,别人也只当是放屁!你若说他敢在你们济云堂的鱼塘里下毒,可得有实在证据,如果酒话都能当真,那还要衙门干嘛?俗话说的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谁哪只眼真切看见他给济云塘的鱼下毒?凭想象捏造罪证,这可不太讲究啊!”</p>
纪云帆眼神微闪道:“哦~”,他拖了长长的尾音,意味深长地睨着石水凤,“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前脚我们塘里的鱼被毒翻了,后脚赖旺儿就不见了?这难道还不是做贼心虚?石水凤!他是你手下的伙计,不能因为他躲起来了,你撇开不管!他赖旺儿能做出这种不地道的事情,难道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p>
石水凤两手一摊:“对不住!二少爷!你知道我每天从早忙到晚,赖旺儿既不是管事,每日与我汇报情况!又不是我儿子,我每天跟在他后屁股擦屎!若不是今日你在这里搅和我家收货,我还真想不起来他这号人。况且,他有没有做这种事,还有待查证。你若实在要纠缠诬陷,那我就只能报官,让县令大人来查明。”</p>
纪云帆咬了咬牙根,像盯着渔网里的鱼一样看着石水凤,“石水凤,要么交人!你现在就把赖旺儿交出来,要么赔鱼!这些鱼都归我们济云塘!”</p>
此时,济云塘的伙计也都附和:“是啊!是啊!”</p>
“我们济云塘可不能吃这个闷亏!”“你们必须得给个说法!”</p>
盛水塘的伙计不服气:“没证据的事,这是硬要讹人!偌大莲花县就你济云塘要只手遮天了吗!”</p>
双方的人又攥紧拳头,剑拔弩张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打起来。</p>
“都给我闭嘴!”石水凤一嗓子喊出来,众人顿时压下了声音。</p>
她叹了口气,对纪云帆苦口婆心道:“纪云帆!整个莲花县都知道你我两家向来是相互扶持,并肩同行,从未有过什么大的争端。再者,此次事故必有蹊跷,你不去报官,反倒先来码头扣我家的货,这么火急火燎地行事,可是想让莲花县所有百姓看咱们俩家的笑话?你是不是没脑子?”</p>
“你。。。。。。”纪云帆虽也觉得石水凤说得有半分道理,可还是硬着面子不肯承认。</p>
“都别说了!”身后传来一声坚定有力的声音,那强悍的声压将现场所有人的心跳都压了半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