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水凤听着和尚们的诵经声，又在心中慢慢回味起来刚刚鸦十三吹奏的渔歌，那是打从她记事起，就从石老娘那里学会的。</p>
此时，眼前的天光变得高远而宁静，她嗓子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哽噎。可她却没有眼泪。</p>
她知道，这里所有枉死的村民们，正在渐行渐远，彻底离开了。</p>
这一场法事要做到申时，和尚们午时要吃饭。石老爹这边已经安排人去盛水塘传话给这二十几个和尚专门做一桌子素斋，纪海涛这边也有人送来了茶水给众人。</p>
张县令待到午时，下午还要坐堂审案子，就是留下王坚带两名捕快待会护送了觉高僧等和尚去盛水塘吃饭，下午再返回此地，继续做法事。</p>
见萧暮云与张县令离开，石水凤也没吵着要跟着，而是与石老爹在这里照应场面。张挺突然跑过来小声对石水凤说道：“妹子，待会儿大人要提审那海匪头子，难道你不听听？”</p>
一句话就激起了石水凤的兴趣。“爹！我先回去一步！塘口里有事找我！”</p>
撒什么谎呢？石老爹看得门清，喃喃道：“臭丫头，又忽悠你老爹！你去吧！”</p>
张挺见自己的法子一试就得手，朝王坚偷偷露出得意的表情，王坚跟他比了个大拇哥，两人默契地完成了一波交流。</p>
石水凤刚牵过自己的马，于展源忽然牵马走了过来，“水凤妹，我陪你一起回去，我也想学学你怎么处理你们塘里的事务。”</p>
石水凤又不好明说自己刚刚只是随口扯了个谎，骗自己老爹的。</p>
张挺斜了于展源一眼：“你们家又不是没有鱼塘！还是回去跟于帮主好好学吧。”</p>
于展源淡然笑着，也不接话也不生气，只看着石水凤。</p>
石水凤呵呵尴尬一笑，“展源哥，我其实是去衙门找我干爹有点事儿。你若想跟着，那就跟着吧。”</p>
于展源很自然道：“唐仵作呀，刚才我也见着他了，我还想跟他多讨教几个问题呢！这真是赶巧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腿上马，颇为得意地看了眼张挺。</p>
那张挺翻着白眼，哼哼道：“今年的‘狗皮膏药’质量可真是好啊~怎么撕也撕不掉！”</p>
于展源哈哈一笑：“张大哥，你这“原皮原毛的”可就不要用力撕了！”</p>
王坚偷笑摇了摇头，心里琢磨着，老张，人家说你长了一身狗皮，看来你是遇见高手了，这个可不比纪塘主家的傻狍子，这个精明着呢！</p>
张挺虽没听出来其中的曲曲绕绕，但也知道，这小子嘴里肯定没出来什么好词好句！他哼哼唧唧地心里琢磨着损词。</p>
萧暮云脸偏了过来，朝张挺叫道：“张大哥，你要墨迹到几时才走？”</p>
虽然萧暮云确实比张挺年龄小，但每次被他这么叫“大哥”，他心里头都会莫名地怕起来。张挺秒怂地夹起尾巴，“这就走！这就走！”随后就黑着脸冲于展源道：“你想跟着就跟着吧！”</p>
“好嘞！”于展源爽朗答应了一声，与石水凤一起也跟在了后面。</p>
纪海涛忍不住揶揄于沧海，“老于，我倒是没看出来，你一个闷葫芦的性格，倒是生出来个机灵鬼儿子来。”</p>
于沧海笑眯眯道：“一切各凭本事。你也可以叫你家老二这么机灵试试？”</p>
纪海涛哼了一声，“你说的什么破话！都不爱搭理你！我家云帆那是实在孩子，不跟你家老二那么机灵，展源近几年越发跟条黄鳗一样，狡猾赖皮得很呢！不如叫他来我这，跟我学学真本事！”</p>
于沧海呵呵一笑：“我家老二可不能白给你打工！哦，云昇大侄子在外面不回家，你自己儿子不够使，又来算计我儿？！行啦！纪塘主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p>
石老爹见二人又甩脸子闹内斗了，也不参与，这里人穿开裆裤那会儿就这德性，估计到了八十几岁还是这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