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鸣鹤写完“何以富”这篇策的时候，时已近申初，天色越发有些昏暗，秦鸣鹤赶紧查对，见书写无误，也不想再靠下去，赶紧收拾笔砚考卷。</p>
等他收拾完，提着书盒起身，后座的鲁震也跟着站起身，秦鸣鹤方才意识到，鲁震应是早就写完了，这怕是在等他，不禁心中添了几分好感。</p>
两人拿着考卷到了台前，孙清接过考卷递给孟隆，打开首卷，孟隆看了一阵，在卷上点点圈圈涂了一阵。</p>
笑着道，“这原是双破？”</p>
“是”，秦鸣鹤躬身回道。</p>
“你在承题处单讲学思之重，而不讲罔殆之祸，此处差亦”，孟隆在秦鸣鹤承题二句画了道线，“相较而言便下乘了几分”。</p>
“大老爷慧眼如炬”，秦鸣鹤拜服，他当时写的时候应该在第二句承题接上一句引出罔殆之祸，结果没有，而是顺延了学思一体并重。</p>
孟隆点点头，笑道，“难得你小小年纪，此文也可，不过是不如双破来的让人欣喜”，说着在卷上画了个圈。</p>
等他打开本经卷，看过一阵，提着朱笔犹豫一会问道，“怎地想起引用黄帝之言来破此题？你治春秋，又不习黄老”。</p>
“学生想起先师在世时，学生日夜攻读内经、脉论几书，心中酸楚，便忍不住用作破题之法”，秦鸣鹤恭敬的回道。</p>
孟隆一听，不由笑出声来，倒是狡猾，居然打起来人情牌，细细审了一遍，也算不得错，在后面几股又将文思拉回正道。</p>
再说以人喻道也不算错，笑着在卷上题了个“中”字。</p>
等孟隆取过论卷，看过一阵不由站起身来，眼中有光，下了主台踱走几步，脸上笑意越发大了，孙清见状忙是凑上前去，看了几眼又闪到一边。</p>
“好，好”，孟隆回了主台，提起朱笔在卷上画了三个圈，“此文倒是让人心神畅快，矢词胸襟，浩浩荡荡，经世致用之言”，又是赞叹几句。</p>
孙清对此文不感兴趣是因为他重文采，而孟隆重实用，秦鸣鹤知他刚直善经济，投的便是实用这个巧，如今看来他赌对了。</p>
孟隆嘴角含笑，又打开策问，一脸呆滞，虚指秦鸣鹤几下，“你跟石师居然学会了官场一套”，提笔点了点，“这岂不是老生常谈之事？开源节流，何为开？又何处节？”</p>
秦鸣鹤也不答话，怎么开怎么节，翻开史书不是一片片嘛，他引经据典书写一番就是，若是提出具体操作，他还当不当人了？</p>
“咳，原是以为你意气风发，如今看来竟也是酸腐余子”，说着摇头画了个三角，“十日后再来衙吧”。</p>
“学生可是过了？”秦鸣鹤根本不以为意，他又不想做出头椽子，只是关心自己的成绩。</p>
“目之所及近亦”，孟隆叱道，“回去好好习文，切莫学些黄老，且等四月去府城再试”。</p>
秦鸣鹤忙是长揖致谢，总算是过了县试，忙是闪到一边。</p>
鲁震略带尴尬的递上考卷，孟隆扫了一眼，见有道易经题，面色有些讪然，挥挥手让两人去了小棚。</p>
进了小棚，棚中已经有十余人，秦鸣鹤难得有几分兴致，故意沉着脸对鲁震道，“嗯，小娃日后休要学些黄老之道”。</p>
鲁震本是苦着脸，听得这话捶了秦鸣鹤几下，展颜笑骂，“给你糕吃，你居然来笑我？难不成你是狼心狗肺之徒？”</p>
秦鸣鹤也不闪躲，又笑着作揖道歉，两人笑闹一阵，考棚传来孟隆一声怒喝，“叉出去”，然后便是一声脆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