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妙妍瞅了他一眼,闪开几步。</p>
白发学子长了两个顺风耳,闻听此话,忍不住道,“安贫乐道,君子当不因富贵淫乐”。</p>
孙妙妍听他说的酸话,终究没有忍住,站起身讥讽道,“冯唐,抑郁穷年,至老无闻,吕尚年至八十,若无文王,终为渭滨之叟,垂垂白发,怎来的脸面也敢称老友?”</p>
白发学子被噎的说不出话,涨红着脸指着孙妙妍,你你我我半天,竟无一言回怼。</p>
秦鸣鹤自然不知他走后之事,他现下正坐在宝马上左右环顾,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骑马,可谓是兴致勃发。</p>
舅甥两人边走边说,穿城跨巷,不过二刻便到了一处一进的小院前,夏杨伸手要抱秦鸣鹤下马,秦鸣鹤不让,自个慢腾腾的跳了下来。</p>
“后日便要考试,你也不小心些”,夏杨埋怨一声,又指了指院子,“这便是舅舅的新家”。</p>
秦鸣鹤看了看,和汶上县城的院落大体差不多,青砖黛瓦已经有些破旧,黑门两扇还贴着元日时的春联。</p>
小院居巷子中间,左邻右舍也是大体不差的样式,不过夏杨的院子前多了根拴马柱。</p>
夏杨上前抓着门环轻叩几声,门内传来一声年轻女子的惊疑,“何人在外?”</p>
“娘子,是某回来了”,夏杨低声回道,秦鸣鹤站在左下,见他脸色微红,不禁轻轻一笑。</p>
“是官人回了吗?”声音在门后响起。</p>
“是我,外甥也来了”,夏杨回了一句,大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头戴包巾,斜插根银钗,身穿浅粉绣罗衫的女子带着几分好奇探出头。</p>
“成什么样子”,夏杨见她如此,轻叱一声。</p>
女子瞅了夏杨一眼,见身后果然跟着一个年轻后生,脸上挂满笑意,双手一伸,慢慢拉开大门,“果真是外甥来了,快进来”。</p>
等进了院里,就见正房三间,耳房左右各一,又有东西厢房各二间。</p>
等进了正厅,秦鸣鹤跪拜问好,等罢了礼,夏杨便领着秦鸣鹤入席,“想你一直都在赶路,定是没吃好,你妗子早早便给你准备了吃食,快尝尝”。</p>
夏杨娶的娘子姓张,本是滋阳一落魄秀才的女儿,这张秀才原是学识不够,不过仁义正直,多有贤名,在成化初年得府学教授举荐坐了院试的充场儒士,提学官怜他年老,便低低取他做了个秀才。</p>
提学官在文上批的题语是,“德高,才不具......”,张秀才倒也识趣,转而回家也不做那中举的美梦。</p>
只想着携妻教女,再收几个学子或是出去坐馆,哪曾想提学官的批语还是轻了,他教的学生竟是无一能过县试,自此以后便无人求教。</p>
常言说,命运专挑苦命人, 麻绳专挑细处断。</p>
张秀才又巧巧地赶上妻子病重,花销越发大了,等妻丧,张秀才也是一病不起,旋而呜呼,只留了张娘子一人。</p>
若不是府学教授得知此事,张娘子怕是要卖身葬父,后来还是教授好友杨宗正做的主,将张娘子许给了夏杨,顺带着给张秀才做了坟茔。</p>
所以后来夏立言得知夏杨竟娶了个无父无母的女子,气的拍案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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