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应嘉下榻，让丫鬟帮他把鞋穿上。</p>
一边又对甄夫人说：“明日不必施粥了。你把账本整理好，明日我要交给钦差。”</p>
“老爷？”</p>
甄应嘉道：“你莫要多说了，听我的就是。”</p>
“是，老爷。”</p>
甄应嘉飞快转身走了。</p>
“太太？”</p>
甄夫人垂眸，谁也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你让人去和孙氏说一声，让她把捐奉账册，还有这些时日的花销账本整理好，明日一早送到我这儿来。谨慎些，都是钦差大人要查问的。”</p>
“是，太太。”</p>
甄大奶奶听说消息，气不打一处来。</p>
带着人连夜把账目重做了一遍。</p>
这头甄应嘉回了书房，自个在屋里踱步了半个时辰。</p>
反贼？</p>
甄应嘉瞬间想到胡知州刚才说的话，还有监牢里关着的那几十个年轻男子。</p>
前朝三年大旱，朝廷赈灾不力，众多百姓缺食而逃，成为流民，继而成为流贼，小规模的民变时有发生。</p>
太祖皇帝当年不过西南驻军一个小千户，因为手底下的兵士们常年拿不到军饷，于是奋而揭竿。</p>
不料一路有如神助，最终推翻了前朝，成了皇帝。</p>
灾民挑衅甄府本就有些古怪，若是反贼，就说得通了。</p>
对于反贼来说，甄贾两府施粥施药是不利于他们的。</p>
灾民们只有走投无路的那一步，才会被迫铤而走险，聚众为盗。</p>
就像前朝那般，灾民们从劫掠富户到公开对抗官府，只是时间的问题。</p>
想通这些，甄应嘉也不想着掺和赈灾的事了。</p>
若真有反贼混在甄家施粥的队伍里，闹出大动静来，那就是甄府首当其冲被问罪。</p>
甄家就是再多十几位娘娘在宫里也不好使了。</p>
造反这两个字是沾也沾不得的。</p>
甄应嘉想通之后，顿时心惊胆颤。</p>
多亏甄夫人多说了一嘴，自己才把这事弄清楚了。</p>
第二日一大早，甄应嘉便带着账本去了府衙。</p>
唐晋卿此时也在为赈灾的事儿发愁。</p>
圣上硬挤才挤出五十万两银子，恐怕还不如金陵这些官员富商捐奉的多。</p>
此外，更是一丁点粮食都没有拿出来。</p>
此次不单是金陵一处受灾，附近的州府也都有殃及。</p>
贾府撑了这么些时日，到自己手上还剩二十多万两银子，和一百余石粮食，已是不易。</p>
但于大局来说，仍是杯水车薪。</p>
唐晋卿知道灾年粮食必会上涨，于是一路上，逐渐用赈灾银换成粮食，跟着车队南下。</p>
昨晚送走刘、胡两位，下属便传来消息，粮食价格猛涨，他们不敢再买，便送信过来请唐晋卿指示。</p>
唐晋卿愁得一晚上都没睡着，早上起来白发都多了几根。</p>
只是外头还有一堆事，唐晋卿只好强打起精神，起来处理事务。</p>
青行叩门：“大人，体仁院总裁甄大人来了。”</p>
唐晋卿顿了一下，把疑惑放在一边：“你请他去前厅，我待会儿就过去。”</p>
“是。”</p>
唐晋卿把书桌上的公文整理一番，这才起身去见甄应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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