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再见(2 / 2)

“入江应该还没有吃晚饭吧,”神河一边把筷子递给我一边问道,“等一会你有时间去看烟花吗?”</p>

“大概率是没有。”挑起散发着热气的面条,咸香浓稠的汤汁极力诱惑着我饥肠辘辘的肚子。</p>

虽然很想和神河她们一头扎进祭典,痛快肆意的玩乐,但今天我的身份只能是千鲸神社的员工,在烟花升起的时,能陪我一起抬头的仅有这满摊的灯笼。</p>

听到我的话后,眼前两位少女失落了好一会,直到广播响起前,她们都一直待在摊位前与我聊天。</p>

郁美女士在广播中宣布烟花秀即将开始,我目送着恋恋不舍的神河与凌里凛向山脚下的观赏区域走去,毕竟在我这个位置正好看不到烟花表演。</p>

祭典的游客纷纷向海边的观赏区聚集,我只听得喧闹声越来越远,最后山间重归于寂静。</p>

“砰砰砰——”向上发射的烟火划破夜空降临于我耳边,我望着仅有一轮圆月的夜空,心中想着的却是白井。</p>

她现在应该站在平台上看着这一切吧。</p>

望着这时隔九年的漫山灯笼与绽放于空中的烟花,白井没有隔着玻璃也不是在遥远的车站,独享着最佳观赏位的少女脸上会是是何种表情?她的双眼是否能映出烟花的色彩?</p>

这一切我不得而知。</p>

烟花秀结束后祭典也进入了尾声。</p>

在神河和凌里凛向我告别后,爷爷奶奶也如约来接我回家。</p>

我们合力把剩下的竹制品抱下山后,放回郁美女士车的后备箱后才算工作结束。</p>

郁美女士仍在忙碌着,即使祭典结束也有许多待处理的事情,看样子要很晚才能回神社休息。</p>

我和她告别后,坐上爷爷的车直奔神社停车场的自行车而去。</p>

绕着山路的两侧的路灯附近挂着一盏盏熟悉的灯笼,那正是由郁美女士编制的骨架,我贴的和纸与白井提的字共同组成的杰作。</p>

等到汽车到达神社的停车场后,盈月之夜的月光足以照亮脚下。</p>

我独自下车向前走去,温柔的夜风穿过树林拂过我的脸庞,银色的月光,隐隐的涛声,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台风之夜。</p>

还有那在窗前背对着我的少女。</p>

白井?记忆中的那抹身影一出现就迅速占据了我的大脑。</p>

我抬头正视着那轮盈月,莫名的情绪与冲动推着我踏上了向上的路。</p>

“阿龙,你去干什么?”奶奶的声音自身后传来。</p>

我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越来越快的脚步破开夜风早已把一切碾碎在踩过的石阶上。</p>

我为什么要上去?我要去干什么?</p>

今夜的白井实现了九年来的心愿,她应该收拾好准备睡觉,或者在窗前仰望着月亮。</p>

无论怎么想,最后她都会满足幸福的睡去。</p>

即使推开门,见到了对方要如何解释我的突然来访?</p>

【确认你是否安然无恙?】</p>

【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p>

【郁美女士要晚些回来,不必等她】</p>

【今夜是否如你所想?】</p>

【白井,你现在心情如何?】</p>

【……】</p>

我们的相遇总是在这个平台,今夜亦是如此。</p>

“白井,”设想的种种说辞统统作废,抛去拐弯抹角,我的语气更像是质问,“你在干什么?”</p>

她正靠着栏杆向下望去,听到我的声音后惊讶的转过身来。</p>

“你在干什么?”不知为何,从喉咙中挤出的整个句子都在颤抖。</p>

也许是刚才爬台阶太快,喘不上气导致的战栗。我按住胸口深呼吸几次,尽力平复着躁动的心。</p>

“鲸群,”对方开口回答,“我在等着鲸群。”</p>

山间的风比陆地多了几分寒意,少女正对着我,月光流转于她全身,像是她灰眸中的雾气更像是洞穴中冰凉的海水,这些把白井缠绕着包裹在其中,让我觉得她是在很远的地方与我对话。</p>

“太晚了,”我走向她,“先回神社吧,在房间里也能看到。”</p>

“等一会我就走,”红色的绯袴随着海风翻飞,这是黯淡的白井唯一鲜艳的色彩,“不会太久的。”</p>

白井还是白井,无论是语气还是姿态都是平日里的她。</p>

我能做的只有祈祷鲸群能如传说般降临,好让少女的今夜画上圆满的句号。</p>

“阿龙,你在干什么?”爷爷的呼喊从下方的石阶小路传来,我回头望去只能模糊看到对方扶着树的身影,“快点回家。”</p>

老人只能看到我,站在栏杆旁的白井自然不在他的视线范围之中。</p>

“白井,我先回去了,”爷爷的催促声一阵阵涌上平台,我无奈的开口。</p>

“快回家吧,入江,”少女冲我摆手,随即转向栏杆,“有人在等着你。”</p>

“郁美女士今晚要晚些回来,你不必等着她了。”爷爷的呼喊声中已经带上了怒气,我不得不在说话的时候挪动双脚向下奔去。</p>

“白井,明天见!”迈过三个台阶后,我突然想起告别,于是扭头对着视线中的那抹蓝色大声喊道。</p>

她没有回答,没有明天见,没有后天见。</p>

望着大海的白井,一如我们初遇那天,沉默不语,没有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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