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河,弥生,竹内,还有白井,加藤,高梨和霜月,最后是凌里凛,我的目光从那一张张笑脸上扫过,下一秒,我闭眼许下了心愿,然后一口气吹灭了插在蛋糕上正在燃烧的蜡烛。</p>
“生日快乐!”众人为我欢呼。</p>
不过我以为柊明华会在,毕竟今天中午看她的反应也是这场生日派对的知情者。</p>
“龙一在想华为什么没来吗?”捧着我切给她的蛋糕,凌里凛不知何时坐到了我的身旁。</p>
“我以为她会来。”午休时还说漏嘴了。</p>
“当然,华知道这件事,她也很想来参加,”少女咬下一块蛋糕,抬头望着我,“不过你也知道的吧,她放学后的情况。”</p>
“啊,我懂,如果我是她的话,说不定连两天都撑不下去。”不仅是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的课程,感觉那栋庄园的氛围也会扼住人的脖子,冷漠的抽走其灵魂。</p>
“对吧,所以我觉得华很特别,她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女孩子。”</p>
“龙一比我和华更亲近一些,你一定比我更清楚。”</p>
更清楚吗?我顺着对方的话回忆起和柊明华相处的点滴,虽然大多是嘴硬又任性的学妹,但她的泪水也是真的。</p>
“入江快来。”桌子上的蛋糕被堆叠的礼物替代,众人正喊着我这个主角迈进下一个环节。</p>
“拆礼物吧,然后猜猜是谁送给你的。”我被按到沙发中间,其他人或坐或站在身旁,兴致勃勃的等待着我的反应。</p>
伸手拿起最上方的长方形纸盒,解开粉色的丝带,掀开白色塑料垫后露出的正是崭新的书籍。</p>
“这是神河送的。”熟悉的封面正是我曾提到过的那本最喜欢的书。</p>
“猜对了,”坐在我左侧的少女笑着从未手中拿过纸盒,“是签名典藏版哦,希望能一直被你珍藏起来,龙一君。”</p>
下一个打开的是离我最近的蓝色抽绳布袋,香气裹着一枚格外精致的御守躺在我的手心,绣着白色鲸鱼活灵活现,仿佛正跃动于蓝色御守的浮世绘风格的大海之中。</p>
“白井,神社开始做御守了吗?”我提起系着御守的红绳,“千鲸神社”的字样用红线绣于背后。</p>
“没错,但这个是第一个也是唯一手工做出来的,”白井伸手托起御守的正面,“我代表千鲸神社祈求入江平安幸福。”</p>
蓝发少女突然紧张的叮嘱我:“切记不能打开御守,要不然就不灵了,绝对不能打开。”</p>
答应白井绝对不会打开御守后我拆开了下一个小盒子,仅看外包装就非常贵的运动手表映入眼帘。</p>
“弥生,这不会是你……”我的手差点被金钱的重量压倒了,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随着我的视线聚焦到一脸无所谓的少女身上。</p>
“是我送的,你接力赛跑的不错嘛,所以就送了这个运动手表,”当事人一脸无辜,“怎么了?你不喜欢?”</p>
“不,我很喜欢,谢谢你,但是这也……”</p>
“这也太贵重了,入江你是这么想的吧,”弥生轻巧的摆了摆手,开口安慰我道,“这是我参加比赛拿到的奖品,我自己一直有一个用的趁手的手表,所以就把这个送你了。”</p>
“过程有点投机取巧了,希望你别计较。”</p>
怎么会计较,感觉为了这块手表不被荒废,我大概率要开始夜跑了。</p>
小心翼翼的把手表塞回盒子放在了安全的位置,我顺手举起了躺在一旁的最新发售的游戏。</p>
“竹内进!好兄弟!”我激动的站起来想给好兄弟一个拥抱,最后碍于距离只能把这份感激通过碰拳传达过去。</p>
“周末等着你上线。”说出这句话时,他的身影在我眼中被无限放大。</p>
谢过竹内后,我撕开下一件颇有重量的巨大扁平盒子,厚重的相册引诱着我去翻开它。</p>
我好奇的掀开了一页,然后在看清里面的照片后飞速的盖上了相册皮。</p>
“加藤前辈,高梨还有霜月,”我一只手捂着脸,消耗着自己刚才受到的冲击,“照片你们什么时候拍的?”</p>
封皮内侧写着他们三人的名字,谁送的这份大礼倒是一眼能看出来。</p>
只不过为什么里面是他们三人围着睡觉的我拍下的搞怪照片啊,还是在体育祭那次枕着凌里凛双腿的那次。</p>
“大部分是体育祭,还有我们平常社团活动,去千鲸神社那次也拍了不少呢。”高梨颇为骄傲的说道。</p>
“毕竟是送给入江你的生日礼物,一个人的照片储备也不够出一本相册,所以我们三个一拍即合。”霜月向我介绍礼物诞生的过程。</p>
“这是独属于读者协会的珍贵回忆,每张照片都有你。”加藤最后总结发言,他们三人的话一个接一个,成功勾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p>
“全是入江?我想看。”</p>
“千鲸神社也有,我想知道有拍到我吗?”</p>
“入江别藏着掖着啊,有什么好害羞的。”</p>
“……”越来越多的手抓住了我死守着的相册,最终还是被夺去了。</p>
众人簇拥着着照片叽叽喳喳,我孤苦伶仃的捂住脸留在沙发上,感觉好羞耻。</p>
突然,身旁的沙发陷了下去,我的眼睛透过指缝望见凌里凛拿起了最后的那件礼物,被蝴蝶结绑住的口袋装着柔软的东西,单从形状判断不出是什么。</p>
“龙一,”她抬起手轻轻的拔下我的手,露出我因为相册事件害羞而发红发烫的脸,“你还没有拆这个礼物呢。”</p>
“是你送给我的。”我对着少女揭晓了唯一的答案。</p>
然后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取出了那份礼物,一条黑色的围巾,不像商场卖的那种一丝不苟,但正是那些错误的针脚印证了凌里凛的心意。</p>
我双手捧着围巾,是我喜欢的颜色,也很温暖,适合冬天下雪的时刻。</p>
“抱歉,龙一,”误解了我沉默的少女手足无措的开口,“我织了好几次,这是最好的那一条了,如果你觉得不好看的话,可以选择不——”</p>
“谢谢你,凌里凛,我很喜欢这个礼物,”我把围巾叠好,珍重的放回袋子,“整个冬天,从第一场雪开始到最后一场雪结束,我都会戴着它的。”</p>
“不会戴这么久,”少女笑着看向我,“初雪,只需要在今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戴上就够了。”</p>
就这样,送礼物环节结束了,因为没有找到能把所有礼物装下去的巨大袋子,我决定把这些心意暂存在酒吧,等明天放学后再拿着袋子来取。</p>
神河从对面的甜品店要来了甜品盒子,把剩下的蛋糕打包进去,准备让我带给爸妈还有未能到场的柊明华。</p>
不过我爸妈为了和今天的友谊生日派对错开,昨晚守到半夜十二点准时把我拉起来过了生日。</p>
当时我困得差点一头扎进蛋糕里,父母二人唱给我听的生日歌也更像是催眠曲。</p>
当然这种事是绝对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我最终还是收下了打包好的蛋糕,准备明天全给柊明华带过去。</p>
在被我们包场的酒吧中吵吵闹闹了不知道多久,玩游戏、闲聊、最后竹内甚至搬出来了一套卡拉OK,话筒在众人手中传递着,除了五音不全的我,其他人都被唱歌这件事耗尽了体力。</p>
“回家吧。”大家东倒西歪的瘫倒在各处,所有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p>
收拾好东西,我们齐力把酒吧恢复成原样,而出去扔垃圾的加藤回来朝众人宣布:“下雨了。”</p>
或许是我们的吵闹声压过了秋雨,直到加藤宣告之后,首次降临酒吧的沉默带着雨声汇入我们的耳中。</p>
“下雨了?我没带伞啊。”</p>
“怎么回家?打出租?”</p>
来时还伴着夕阳,走的时候就要淋雨了吗?</p>
但对于天气转变的慌乱仅持续了不到十秒,因为白井拿起手机建议大家可以坐郁美女士的车回去。</p>
“她已经开车在往这边赶了,一会就能到街道口。”</p>
如此一番话抚平了因为天公不作美而引起的焦躁,和留在酒吧等待舅舅的竹内进告别后,我提着蛋糕和其他人浩浩荡荡的向街道跑去。</p>
街道路本就狭窄,再加上人流量多,所以郁美女士的面包车很难开进来,不过也正是因为此,两侧的商店都装有向往外延伸的遮阳蓬。</p>
遮阳蓬自然也能挡雨水,我们从这之下跑过,时不时抱怨着这毫无征兆的秋雨。</p>
“秋雨季要开始了,以后这段日子常备着一把伞吧。”</p>
挤在街道口的遮阳伞下,我们望着阴沉的天色切身体会到了秋天的寒意。</p>
“不过郁美女士的面包车最多只能载七个人吧,”凌里凛提醒包含她在内的我们八人,“剩下那一个人怎么办?”</p>
“挤一挤总能坐下去。”</p>
“这样说还不如让加藤你在车顶。”</p>
“我家最偏,我还是打出租车回去吧,这样也节省时间。”</p>
“还是我坐出租吧,我家离这里最近。”</p>
“不,还是我……”</p>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之时,一辆出租车像是受到召唤般缓缓停在了我们面前。</p>
这么巧?我一个健步冲上去,准备自己坐上去好结束这场没有尽头的推脱。</p>
但还没等我握住车把手,后门被人推开了,那道身影无比熟悉,正是唯一缺席生日派对的少女。</p>
“喂,入江,”身着礼服的柊明华和上次一样抓住了我,然后用力向她的方向一拉,“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哦。”</p>
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向车后座的那个瞬间,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p>
背后众人惊呼的声音,雨水打在我脸上的声音,汽车的喇叭声还有柊明华的笑声逐帧在我耳边放送。</p>
灰暗的天空落着雨,白色的蛋糕盒顺着惯性甩在空中,绿色的出租车和柊明华的红色眸子格外清晰。</p>
下一秒,为了护住蛋糕,我提着盒子费力把它向上举,因此最后我用脸在出租车后座上着陆。</p>
“就是现在,大叔快开车。”把我挂在车外的脚拽回车内,利索的关上车门的柊明华朝驾驶座上的司机喊道。</p>
紧接着她扒着窗户冲准备奔过来的众人喊道:“入江归我了,学长学姐明天见。”</p>
随着这话落下,出租车迅速驶离了现场,当我抬头时,出租车已经平稳的汇入了车流。</p>
窗外有雨滴不断的扫进车内,少女摇着摇杆,缓慢上升的玻璃不仅隔绝了车外的世界,也推着潮湿的气息自脚下蔓延飘荡在车内。</p>
没等我坐稳,口袋里的手机就跟着音乐震动起来,我掏出一看是白井的通话请求,滑向接听键后对面响起的却是神河的声音。</p>
她焦急的询问着我是否平安无事,时不时也有白井或者加藤的声音插进来。</p>
我轻声安慰手机那端为我担心的人,告诉她我一会就回家,最后开着玩笑说这辆出租车来得正好,剩下他们七个人正好能坐得下郁美女士的面包车。</p>
大概是某种纵容或者心照不宣的默契使然,在这通电话中谁都没有责备柊明华的行为。</p>
对于这位年龄最小的柊学妹,最后她也得到一句安全回家的嘱咐。</p>
挂断电话后,我调整坐姿,故意板着脸瞪向不敢直视我的柊明华:“这是怎么回事?”</p>
本想吓吓她,结果还没等她开口,前排的司机大叔倒先一步为她辩解起来了。</p>
“可别吵这姑娘,”大叔手里转着方向盘眼睛紧盯着前方,这也不妨碍他和我说话,“刚下雨那会,我把车停在路边,远远的就看着她提着裙子也不打伞就朝我跑过来。”</p>
“跑的鞋上都是泥,上车那会害怕弄脏车,还是把鞋脱下来放在外面被雨冲干净再拿上来的。”</p>
我瞥了一眼柊明华的脚,白色的中跟凉鞋干干净净,只不过那双小脚大概是在雨水中待的时间太久,脚趾被泡得微微发白。</p>
“我还以为她碰到了什么事,结果一问她就说要去找一个人,”大叔停在十字路口,雨刷不断撇去玻璃上的雨水,“看样子就是你吧,那个今天过生日的学长。”</p>
“真好啊,这样的学妹可不多见,要好好珍惜啊。”</p>
话音刚落,红灯跳成绿色,出租车载着沉默起步。</p>
我听着头顶上的雨点敲击着车顶,把手中的装着蛋糕的盒子递给一旁的少女:“蛋糕,本来想着明天给你带到学校。”</p>
“但生日是今天,所以现在吃就是生日蛋糕。”</p>
我看着她惊喜的把盒子铺在腿上,接过我递来的叉子,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p>
“今天过生日的学长这么不坦诚吗?”奇怪的称呼和过于直接的评价从驾驶座上悠悠传来。</p>
我极力制止住了自己的跳车欲望,在柊明华疑惑的视线中吐出了心里话:“谢谢你特地过来找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