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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在为你拭去泪水后(2 / 2)

“医生和护士姐姐都是能治好妈妈的人,凛很感谢他们。”</p>

“凛的妈妈很快就会康复的。”从凛的描述出,我大概能勾勒出一位久病床前的母亲形象。</p>

所以凛才会问我能不能把好孩子的奖励转给妈妈吗?</p>

“没错,凛每天都会监督妈妈吃药,也会逗妈妈开心,晚上也会在病房里陪妈妈睡觉……”她再次掰着手指,细数着自己为母亲做的一切,虽然是很小的事情,但这是身为孩子的她能奉献的全部。</p>

“而且妈妈真的有在康复,过去一直会躺在床上没有力气,但昨天就坐起来了,说不定今天能有力气抱抱凛。</p>

小女孩话中饱含着抑制不住的喜悦,说着说着她几乎要伸出手触碰梦想中母亲康复的未来。</p>

“叮”电梯停在了七楼,凛没等门完全打开就拉着我冲了出去,像是急着要去拆礼物的孩子。</p>

而凛所期待的礼物正是推开病房门后,母亲久违的拥抱。</p>

紧跟着小跑着的凛,最后止步于一间病房前。</p>

小女孩兴冲冲握住把手推开门,嘴里的“妈妈”还未完全说出口,就被窗帘后的怒吼声彻底打断。</p>

“姐姐现在这副样子不都是因为生下了凛。”</p>

空荡荡的病房中,透过病床间的床帘依稀能辨别出对话的二人,除了立于病床前怒吼的女声,还有一道坐在病床上的纤细身影。</p>

“如果不是那个孩子存在,姐姐又怎么会一直一直……耽误下去。”</p>

一只脚已经踏进病房的凛僵住了,我站在她的身后同样震惊于这意料之外的场景。</p>

那两句话毫不掩饰对凛的恶意,我下意识去捂住凛的耳朵,却摸到了小女孩湿漉漉的脸。</p>

低下头看去,视线从紧握着门把的小手移到她颤抖的身体。凛强忍着啜泣,泪水从眼眶中涌出,滑下脸后滴答滴答的向下坠去,我看不到她的眼睛,只瞥见凛紧咬着双唇,拼命的抑制着哭声。</p>

“如果没有生下凛就好了,我从凛出生那天起就这样认为,姐姐你也这样想过吧。”</p>

“为什么?为什么姐姐不回答我?是因为你同意——”</p>

后半句话被突然关上门的凛留在了病房内。</p>

她默不作声的推开我,低着头就向走廊的一端跑去。</p>

我紧紧的抓住了凛的胳膊,小女孩挣扎了几下没有成功,在这个过程中,凛抑制不住的哭声越来越大。</p>

最终,无处可逃的凛找不到能放声大哭的地方,转身用力的抱住了我。</p>

脸深埋在我的怀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掩盖自己的哭声,她双手紧紧的抓住我的衣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p>

我抱起她,坐到病房前的椅子上,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听着她从嚎啕大哭变成小声抽泣。</p>

“凛,”在她情绪稍微平复时,我轻声问她,“你为什么要跑开?”</p>

“因为……小姨说的都是对的,”她抬起哭红的眼睛望向我,里面盛满了不该在这个年纪出现的悲伤,“妈妈身体不好是因为当初生下了凛……在爸爸去世后,妈妈为了让凛过的好一些,一直在拼命的工作。”</p>

“最后,最后就病倒了。”</p>

“凛其实一直都知道的,”她呆呆的望着我,在我怀中的小女孩几度破碎,“妈妈下班回来后经常吃着饭就睡着了,有时早上给爸爸上香时也会偷偷哭。”</p>

“这些都是因为凛,如果妈妈没有生下凛,就不会生病,也不会这么累,说不定爸爸也还会活着,”她深埋在心底的话远比病房内的那些还要残忍,“凛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凛不存在就——”</p>

未曾说出口的自我否认被我用手永远的封在她的嘴边,尚不知晓那一瞬间自己脸上是何种表情,只知道凛被我的反应吓到了。</p>

“永远不要这么想。”我按住她的肩膀向外推了推,好让我占据她的视线正中。</p>

然后呢?然后我该说些什么?说这不是凛的错?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p>

这些谎言和空话仅能让凛在今天停止哭泣,在未来,还会有人为她拭去泪水吗?</p>

但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什么都没有说,甚至如果我并不存在此刻,那么凛会怎么样呢?不敢听到母亲回答的她会躲在什么地方哭泣吧,然后哭够了就去洗脸,等小姨走后装作无事发生再踏进病房。</p>

然后今天就会永远在她的记忆中循环播放。</p>

我愣住了,盯着坐在我腿上的凛看了好一会。</p>

或许是两三秒,或许只有一瞬。</p>

脱离思考的下一刻,我轻轻的抬起手,为凛拂去眼角仅剩的那一滴泪。</p>

然后,单手抱着凛利索的站起,推门重返那间病房。</p>

坚定的踩着那一声声争执掀开病床床帘,在蓝色的帘布于我身后落下后,我面对着那两位女士礼貌开口:“我把凛送来了。”</p>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怀中的凛和她们二位的表情同样震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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