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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你无法找到自己的归宿(2 / 2)

似乎陷入了回忆的凌里咲被我惊醒,她慌慌张张的转回来,握着方向盘时明显魂不守舍。</p>

“凌里小姐她拿到了奖后已经没有遗憾了,所以准备向世人传授舞蹈之美,”在雨中行驶的车里,我娓娓道来自己编造的理由,“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正是参透了这一点才回到了这里,决心要成为优秀的舞蹈教师。”</p>

我的胡言乱语没有被任何人阻拦,凌里咲也没有。</p>

凛的头抵在车玻璃上,车内镜里始终照不出她此刻的表情。</p>

那是秋天的第一场雨。</p>

“入江学长,生日快乐!”生日的第二天,柊明华送上了最晚的生日祝福。</p>

“谢谢。”我把手中的盒子递给她,是昨晚为她留下的那份生日蛋糕。</p>

“哇,”少女一个闪身从办公桌后窜出来,飞速的从我手中取走了盒子,“只要说一句话就能白得蛋糕,赚大了。”</p>

喂,当着我的面这样说真的好吗?</p>

像是听到了我心里的吐槽,柊明华一遍拆开盒子一遍解释着昨天的缺席:“本来答应凛学姐要去了,但突然要为明天的宴会做准备。”</p>

“管家一直盯着我,所以就没机会跑出来,对不起啦。”</p>

迫不及待的叉起一大块塞进嘴中,学生会长吃东西说话两不误:“生日礼物暂时没想到送啥,本打算送能量棒给你——”</p>

少女废了好大劲才咽下去,突然噤声的那一瞬间还以为她吃太急噎住了。</p>

“但被我吃光了。”柊明华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p>

“所以我只能送你其他的了,家里的那些我不太想拿,只能给你属于我的东西。”</p>

她小口的吃着蛋糕,忐忑的望着我:“入江你不会嫌弃吧?”</p>

“不会,其实不送也没有关系。”已经坦然接受了凌里咲的舞蹈课礼物,我自认为什么都能接受。</p>

“当然要送了,不仅是要给你,我也要给凛学姐准备好生日礼物,”少女得意的挥起叉子,向我透露着未来的计划,“既然你同意了,我明天就带过来,好好期待吧,入江!”</p>

她这次没有在我的名字后加上学长,是太得意所以忘记了吗?</p>

第二天午休,柊明华什么都没有带过来。</p>

“对不起,我今早放在桌子上了,但走的时候忘记带来了。”少女愁眉苦脸的瘫倒在沙发上,即使我再三表示没关系也不见她的脸色有丝毫缓解。</p>

“发生什么事了?”我察觉到了学生会长的异样。</p>

“入江,”她把头转向我,吞吞吐吐的开口,“我要是成为了学生会长,你还能做副会长吗?”</p>

“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我问她,“你要是赢下学生会选举,还会把学生会其他职位招齐吗?”</p>

“会。”柊明华愣了楞,坚定的点头。</p>

“这样的话就可以。”我放下心来,一米外的沙发另一端坐着的少女却没缓过神来。</p>

“什么可以?”她呆呆的问我。</p>

“学生会副会长。”我回答道。</p>

柊明华听到后张大了嘴,猛地坐起身的那副样子恨不得要吃了我。</p>

总之,未来的上司,有着些许秘密的柊学妹很开心。</p>

放学后,我早早的就来到了读者协会,闭着眼在书架那边抽出一本书读了起来。今天不仅是借阅清单大功告成,也是加藤决定要坦白自己要退出社团的日子。</p>

不知翻过了多少页,窗外响起了雷声,我起身去关上了窗户,转身时正碰上霜月和高梨结伴而来。</p>

“加藤还没来吗?”高梨拉开椅子问我。</p>

“凛没和入江你一起吗?”霜月好奇的瞥向我身旁的空椅子。</p>

没由的,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不安在潮湿的空气中愈演愈烈。</p>

“加藤等会就来,”我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急匆匆的点开凛的号码,“我去给凛打个电话。”</p>

关上读者协会的门,我站在走廊的窗前。</p>

“嘟——嘟——嘟——嘟……”大片乌云在头顶蔓延,暴雨前夕总是压抑又沉闷。</p>

太漫长了,就在那份不安马上就要把我击倒之时,电话被接通了。</p>

“龙一?”熟悉鲜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得以大口呼吸。</p>

“你在哪里?”确定凛安然无恙后,我轻松不少。</p>

“刚从酒吧里出来?”</p>

“酒吧?”</p>

“对,竹内同学告诉我姑姑她喝醉了,我害怕她出什么事就来找她,现在就回学校。”</p>

“凛,没问题吗?”</p>

可能是手机的问题,我总觉着凛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p>

“有。”以那声委屈的赞同为起点,电话那段传来少女断断续续的哭声。</p>

她似乎蹲下了,先是布料摩擦声,然后是闷闷且剔除杂音的哭腔。</p>

良久,少女仿佛就在耳边的呼吸声被我听了好久。</p>

然后是凛第一次向我求助:“龙一,我想见你。”</p>

我答应下来,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在挂断电话后,惊觉不知何时下起了雨。</p>

“入江,”姗姗来迟的加藤从走廊的另一端朝我走来,“你怎么不进去?”</p>

“刚才打了个电话。”我转过身,举起手中握着的手机示意道。</p>

抬起的瞬间就意识到自己举错手了。</p>

细长的链子就这样甩到了我的胳膊上,当我转动着眼珠把视线定格于悬于空中的那只手时,瞬间就认出那抹在雨天也不曾黯淡的金色。</p>

“怀表?”加藤凑上前来惊叹道,“还挺好看,入江你在哪买的?”</p>

我没回答,我也想问自己从哪得到这个东西。</p>

这是第三次见到这块怀表了吧,我正想说些什么,身体却不受控制般擅自行动起来。</p>

握着怀表的左手把怀表盘掀开。</p>

为什么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我接下来要干什么?</p>

紧接着,右手食指勾起,向着表盘砸去。</p>

为什么要敲表盘?时针为什么是静止的?</p>

抬起右手腕后,第二次敲击继续。</p>

我能感受到怀表背面的刻痕,那刻着的是“去救凛”。</p>

没等我思考这一系列动作和背后字迹的关联,第三下敲击沉闷的响起。</p>

【————】</p>

只有我一人在的读者协会,听到雷声正打算在下雨前把窗户关上的途中,手心中传来遗物的触感,我低下头,是怀表。</p>

前两次的经验告诉我,现在立刻赶到凛的身边是唯一的选择。</p>

“凛,”门都没来得及关,我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冲下楼,“你在哪?”</p>

“要去酒吧?”下楼梯时迎面碰到了上行的霜月和高梨,一个健步把疑惑的二人甩在身后,“就在原地等我过去,千万不要动。”</p>

虽说完全没必要,但只有这样做才能稍微抚平我不安的心。</p>

一路跑到校门口,我拦了辆出租车,把凛的位置报给司机后我终于有空挡喘口气。</p>

本该紧紧握在手里的怀表不知何时消失了,我捂着头总觉着自己正行走于某人指出的未来</p>

但我不后悔。</p>

我坚信着自己所做出的选择,而凛也说过她也会同样支持我。</p>

所以,我选择了凛。</p>

在我的催促中,出租车很快便停在了凛的身旁。</p>

我跳下车,冲了过去,以确认那是完整的平常的凛。</p>

“龙一!”她举起手中的伞笑着喊我。</p>

“你怎么突然说要来找我?”少女熟练的拐到我的一侧,仰起脸来望着我。</p>

“放学那会本来想去读者协会,但竹内同学突然发消息告诉我,说是姑姑在酒吧喝醉了。”</p>

“不过现在酒吧的店长正在看着她,所以也不必担心。”</p>

“只要把姑姑她送回家就好了。”</p>

凛带着我向前走,越来越快的语速中她的步伐也越走越快。</p>

到最后几乎是跑到了酒吧,我们没有停留,一起推开了大门。</p>

昏暗的灯光下站在吧台里的竹内进格外显眼,他看到了我和凛并不吃惊,什么都没说,他指了指一个角落。</p>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趴在桌子上的女人手握着酒瓶正嘟囔着什么。</p>

我坐到那人的对面,发出的声响惹得对方抬起头,醉眼朦胧的瞥了我一眼。</p>

“入江!”发出那声惊呼的正是凌里咲。</p>

“你可不能喝酒哦,”她毫无形象的倚着桌子,晃荡着酒瓶对我开口,“未成年静止饮酒。”</p>

成年了就会变成酒鬼吗?我颇为头疼的看着摆了半个桌子的酒瓶,心想酒吧里还能直接对瓶吹?</p>

“啊!我知道了,”酒鬼打了个酒嗝,恍然大雾般的冲我叫嚷着,“你是来找我学舞蹈的是吧。”</p>

“时间会证明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你别……别看我现在是个老师,但——嗝——我原来可是拿奖拿到手软的女人。”</p>

“当时谁见了我不得哭爹喊娘的找我……找我合影,一酒店那粉丝多的——嚯——保安都拦不住……”</p>

“所以,”凌里咲咧着嘴笑了起来,“你小子得了这么大便宜就……就偷着乐去吧。”</p>

未来我不知道,但现在我并不乐。</p>

酒鬼姑姑越说越起劲,我能感受到周围人逐渐锐利的视线。</p>

“咲!”凛夺走酒鬼姑姑手中的酒瓶,“我们快回家吧,别给酒吧添麻烦了。”</p>

凛似乎颇为生气,她捧起对方的脸试图想让对方清醒一些。</p>

“小雪?”凌里咲目不转睛的盯着凛,喃喃的念出了其他人的名字。</p>

那正是凛的母亲的名字,我在千鲸镇的墓园里见过。</p>

然后,没等我和凛做出反应,凌里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眼前的少女。</p>

“小雪姐,我好想见你。”她流着泪抱住了她想见到,她所认为的那个人。</p>

“对不起,对不起,我那时候为了比赛,连你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女人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哭着把那些压在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明明是你鼓励我去学舞蹈,但……但我回来时谁都不在了。”</p>

“我想把凛带走,但我那时候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对不起。”</p>

“这些年我拼命跳舞,参加比赛,赚了好多钱,但这些什么都改变不了。”</p>

“家早就没有了,我能回哪里?哪里是我的归宿?”</p>

“哥哥不在了,小雪你也不在了,只剩下凛一个人。”</p>

“凛她平安长大了,但她过的并不好。这么小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你和哥哥,除了她那位外公,就只剩下我这个离开这么多年的姑姑。”</p>

“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认识我了。”</p>

“我亏欠你和我哥哥,但我最亏欠的就是凛。”</p>

“在给凛办转学时我知道凛被欺负了好久,问她的时候她只会笑着说自己没事。”</p>

“怎么可能会没事,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时没有冲到教室打死那些欺负凛的人。”</p>

“我现在晚上都会想起这件事,然后想起你和哥哥,但你们从来都没有出现在我的梦里面。”</p>

“有时候看着和你长的越来越像的凛就忍不住要哭出来,但她这样小的孩子都没有哭,我又怎么能哭的出来。”</p>

“凛和你很像,从来只为对方考虑,自己的事情却毫不在意。”</p>

“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凛。”</p>

“对不起,小雪姐,能不能告诉我,我做到什么地步才能弥补这一切?”</p>

“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但求求你,我一直想见你一面,我只想知道做什么才能让凛恢复到从前。”</p>

“我会对凛好的,我会学着给凛做便当,我会带凛买蛋糕,我会实现凛所有的愿望,我不会再离开凛了……”</p>

压抑在心底的悲鸣耗尽了凌里咲全部力气,她哭到最后说不出话来,分不清现实与幻想的她声音渐弱,最终倚在凛的怀里沉沉睡去。</p>

终于静下来的酒吧角落,凛低着头望着凌里咲昏睡过去的睡颜,轻声问我。</p>

“龙一,你知道咲她多大吗?”</p>

紧接着,她自嘲般的给出了答案。</p>

“六岁,”凛哭着说,“她只比我大六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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