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既为了保全性命，也为了公子爷的大局，唐六才会如此之慎重。</p>
若那小药女真的出现在了混堂司，二人必须要么杀之，要么将之驱逐出去，反正是决不可留下来成为隐患！</p>
同一时间，唐五也来到了直房。</p>
一个膳房的小宦官刚踏出直房门口，见到唐五立刻恭敬喊道：“五公公，您和六公公的早饭已送来了，刚送入您的直房。”</p>
唐五点点头，小声问道：“你在送饭时，可曾看到有宫女在里面？”</p>
小宦官摇头回道：“小的放下早饭便出来了，不曾注意到房中有人。”</p>
唐五放下心来，“好，回去吧。”</p>
“小的告退。”</p>
小宦官施了一礼，提着空食盒离去。</p>
唐五习惯性地拍打着衣袖上的水雾，咧嘴笑骂了一句：“六弟实在有些太过谨慎了，哪有什么小药女。”接着推开房门走了进去。</p>
这一踏入房中，唐五忍不住鼻翼轻嗅，眼眸也在同时凌厉了三分。</p>
不对。</p>
这房中气味不对。</p>
他这一月混迹在混堂司的沐浴池里，早已将嗅觉淬炼得无比敏锐。</p>
今日池中的香汤，唐五打眼略过，是用百合、白芷、柏叶、青木香等香料所炮制，气味清香，犹如春木之草叶。</p>
而现在这间直房中，空气中却飘着一抹淡淡的药草香，而且还混合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血腥味。</p>
这可不是混堂司里的味道。</p>
唐五眼角一寒，伸手摘下悬在墙上的一把长剑，“锃”的一声，剑身出鞘。</p>
他的眼眸也瞬间亮如阴隼，仔细扫视着整间直房内的陈设，竹床下、茶几角、圆桌后……忽的眼神一凝，赫然发现一角白色衣裙正露在屏风外面。</p>
“屏风后是何人，出来！”</p>
这一声暴喝，犹如旱地惊雷。</p>
那扇屏风也应声而倒，露出来一个瘦骨伶仃的少女，披散着长发，穿着一身残破宫裙，瑟瑟发抖地蹲坐在地。</p>
唐五心脏一皱，果然是那隆禧殿的小药女。</p>
杀。</p>
必须杀之，以绝隐患。</p>
仅在刹那间，唐五就做出了决断。</p>
此事也怨不得他心狠手毒，怨只怨这小药女，明明皇宫内苑这么大，为何却偏偏逃到这混堂司，更不应该出现在这间直房里。</p>
小药女也感受到了杀意。</p>
她立刻叩头如捣蒜，嘴里含糊不清地叫道：“额额额……啊啊啊……额额额……”</p>
这是在讨饶，奢求一命。</p>
唐五定睛细瞧，那小药女的口中竟只有半截舌根在抖动，似是被人用刀片生生割掉了一半，所以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p>
再仔细端详她的面容，也就约有十五六岁，本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是瘦的皮包骨头，面无一丝血色，看着三分像人，实则七分更像着厉鬼。</p>
“嘶！”</p>
这让唐五忍不住心生几分怜悯。</p>
他到底不是心硬如铁之人，也当真做不出泯灭人性之事来。</p>
足足半响，房中落针可闻。</p>
唐五最终遵从内心，沉声道：“你走吧，我不杀你，离开混堂司，我权当没见过你，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p>
“额额额……啊啊啊……额额额……”</p>
小药女却好似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以手代步爬到唐五的腿前，一把抱住唐五的裤脚，呜呜哭得泣不成声。</p>
估计她也知道，整座皇宫内绝不会再有她的容身之处，只能在此刻奢求着唐五能发发善心救她一命。</p>
唐五长剑一个横削，小药女额前的秀发顿时断落一束，他冷声怒道：“现在即刻滚出去，不然休怪我杀了你！”</p>
小药女眼中的希冀逐渐消散，本就面无血色的脸庞也变得更加灰白。</p>
她没再继续哀求，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如行尸走肉般开门走了出去。</p>
唐五虚脱地坐在方凳上，一时心脏犹如吞了个铁秤砣，坠得生疼生疼……</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