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周止拎着安秘书挑的礼盒回到家,开了门,屋里没开灯,他以为路辛夷已经睡了,将口红放在茶几上。</p>
有些口渴,一打开冰箱,看见冰箱里放了一盘摆放得整齐的猪心,仔细看能看见缝合的纹路。</p>
“路医生进步了,还知道要套保鲜膜,防止串味。”</p>
他走到卧室,床上没有人,开始在屋子里游魂一般地闲荡找人,书房也不在。他上到二楼,一间房一间房地找,最后在影音房里找到她。</p>
屋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投影上正在放手术的直播画面,因为手术没有声音,在外面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p>
她歪在环形沙发上,似乎是睡着了,前面的茶几上还有没吃完的披萨和可乐,披萨只吃了一块,可乐倒是都喝光了,还有那一盘蜜糖橘也只剩一个。</p>
他按了暂停,准备抱她下楼去休息,哪知刚按暂停,她就醒了。</p>
“你回来了。”</p>
她看了一眼手机,眯着眼睛问:“才九点多,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p>
他看看桌上的那些东西:“你晚上就吃这些?”</p>
她马上拿起最后一个蜜糖橘:“这个橘子超级甜,特别好吃,我最后一个都舍不得吃,专门留给你的。”</p>
说着,掰开来,把橘瓣送到他嘴边。</p>
他想起来之前在春山医院,她和樊原比赛用的那个橘子,她骗他吃,酸得要命。</p>
“放心,是甜的。”她再三保证。</p>
他这才吃了起来,确实很甜,汁水丰盈,一点酸味都没有。</p>
她拿起遥控器,按了继续播放,躺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那你继续陪我看吧。”</p>
他看了几秒,发现不是心胸外科的手术:“这是……脑科的手术?”</p>
“嗯,樊主任现在在春山医院正在做的手术,这个病人脑干部位有一颗肿瘤,是直播……”</p>
周止问:“手术多久了?”</p>
她眼睛盯着画面:“下午一点开始的,快八个小时了,不过快结束了。”</p>
周止:“你一直看到现在?”</p>
“脑干肿瘤,很少见的。这么难得有个病人同意直播。我当然不能错过啊。可惜你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我以前常常在想,现在人工智能这么厉害,会不会再过几十年,我们医生就会被人工智能取代。”</p>
“樊主任就像一台精确无比的人工智能机器人。他的手术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干净,利落,而且也没有情绪的损耗,看他做手术,简直就是享受。就两个字,佩服。”</p>
周止看她说得神采奕奕,目光明亮:“我看上次剥橘子你也没有输给他很多。”</p>
“那是橘子,不是脑子。我只是刚好那段时间练习得多,手术台下差一点点,手术台上都是差很多。我有自知之明,我现在撑死也就是一个手术台上的熟练工,樊主任这种,在脑科领域几乎已经达到了无人替代的地步,像这台手术,全国能做的人不超过三个。我做的手术,还达不到这种水平。我的路还长着呢……”</p>
周止专注地看着她:“你比他年轻,没准他在你这个年纪,没你厉害。”</p>
她笑起来:“不不不,脑科跟心胸外科不太一样,脑科多少还是看天赋的。”</p>
房间里地暖开得大,周止很快便觉得有点热,脱掉外套,拧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透气。</p>
一股干净清冽的味道弥散开来,如立于清晨的雪山之巅,用力呼吸感受着四野空气稀薄,山风岚岚,混合着男人淡淡的体味,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清冷感。</p>
“你换香水了?”</p>
她鼻子一向很灵,自然闻得见,只是眼睛还不肯离开手术画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