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金医院，神经外科。</p>
二人在办公室等潘教授。</p>
一位护士在一旁细心地帮着拆石膏。</p>
“我有点渴，你去帮我买瓶水吧。”路辛夷忽然开口。</p>
周止知道她是想支开他，给安秘书打了个电话：“拿瓶水上来。”</p>
她不死心：“你出去等好不好？”</p>
周止：“我陪你。”</p>
石膏拆完，露出手掌，一条横穿手掌的缝合线就留在那里，醒目又可怖。</p>
护士鼓励道：“你试着动一下手指。”</p>
路辛夷试着动了一下小指，小指毫无知觉。</p>
护士：“不着急的，慢慢来。”</p>
路辛夷又试了一下，小指终于轻轻动了一下，她惊喜地看向护士，又看向周止：“你看见了吗？”</p>
周止笑：“看见了，我们都看见了。”</p>
护士：“动一下其他手指。”</p>
路辛夷信心大增，食指又动了动，她忽然不笑了。</p>
周止：“食指也动了。”</p>
食指又动了动。</p>
周止看她神情不太对劲：“怎么了？”</p>
路辛夷：“无名指和中指，好像没有知觉。”</p>
她又动了动，只有食指和小指能动，中间的两根手指一动不动。</p>
护士在病历上做好记录，这时，潘教授进来了。</p>
潘教授同周止寒暄了几句，便开始拿着片子给路辛夷看手：“你不用太着急，你当时手掌握刀，手掌中心的部位是最深的，所以好得要慢一点。目前看来你的恢复情况是挺好的，不用太灰心。”</p>
路辛夷点点头。</p>
潘教授又问：“甲钴胺有坚持吃吗？”</p>
路辛夷点点头。</p>
潘教授：“止疼药吃得多吗？”</p>
周止有些意外：“止疼药？”</p>
潘教授解释道：“神经类的伤都会伴随长时间的剧烈疼痛。小路医生，你平时手疼的频率高吗？”</p>
路辛夷听见潘教授叫自己路医生，有些意外。</p>
潘教授：“怎么这么意外，网上的视频我们都看过了，听说被你救的是一位很年轻的脑科专家，你很了不起啊，小路医生。”</p>
潘教授已经七十多了，是神经外科领域的绝对权威，路辛夷只在大学课本上见过他的名字。当这样一位令人尊敬的老医者面容慈祥地称呼她小路医生，她不知为何，心头很温暖，还有些不好意思。</p>
路辛夷：“……还好。”</p>
潘教授：“每次疼的时间是多久？”</p>
路辛夷：“不一定……有时候疼个几分钟，有时候会疼几个小时。”</p>
周止在一旁听得神情越来越凝重，他白天不在家，早出晚归，她从未跟他说过她手疼，大概刚刚想把他支开，也是这个原因。</p>
他以为她这段日子只是内心焦虑难熬，没想到她还要面对身体上的痛苦，一时又心疼又自责。</p>
潘教授看了一眼周止：“要不你先出去，我跟她谈一谈。”</p>
周止淡道：“不用。”</p>
潘教授又问了一些问题，路辛夷都如实回答。</p>
路辛夷点点头，又问：“那我的手还能恢复到受伤之前的状态吗？”</p>
潘教授：“小路医生，我知道你肯定很急，但是急不来的，要慢慢来。神经虽然重新连上了，但需要时间来适应你的身体。你们双方还要慢慢磨合，慢慢熟悉。对外科医生而言，你这个年纪还很年轻。”</p>
……</p>
二人从神经外科出来，他拍拍她肩膀：“你晚上经常睡不着，就是因为手疼？”</p>
“你别那么紧张，我有吃止疼药的。”</p>
安秘书拿着一瓶矿泉水等在门口，递给路辛夷，关切道：“医生怎么说？”</p>
路辛夷很勉强地笑笑：“需要时间。”</p>
安秘书看周止神色，不多问了。</p>
周止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要不要上去看看我爸？”</p>
路辛夷点点头。</p>
二人刚出电梯，朝着单人病房走，迎面便看见周远扬一家三口从周国强病房出来了，谭韵之去年冬天怀孕，现在肚子已经很大了，周远扬抱着女儿，一家三口看着很温馨。</p>
“堂哥，你们来看堂伯父？”</p>
周止点点头：“你们怎么来了？”</p>
“我带韵之来做产检，顺便上来看看堂伯母。”</p>
周远扬看向路辛夷时，眼神有些尴尬，上次癌症中心奠基仪式，他当众叫她堂嫂，吓得她直接逃走，现在虽然只有周家人在场，他也不敢随便叫，想了想，最后还是叫：“路医生。”</p>
“好久不见。你的手怎么样了？”</p>
路辛夷的右手放在风衣的口袋里：“还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