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中生出一种蚍蜉岂可撼树的无力感，也终于知道，自己与对手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了。</p>
他原先还有些不太服气，觉得对手两次取胜，要么是出奇制胜，要么是趁他大意，都有取巧的成分。</p>
直到此时此刻，封平终于彻底心服口服，知道此番输得真是一点不冤。</p>
抛飞而起的长剑，在半空不断翻滚，落向一侧的院墙顶端。</p>
嗤…</p>
三尺青锋自上而下，轻而易举刺入墙体，势如破竹，直没至柄，就像刺入豆腐一般的轻松。</p>
两米多高的围墙顶端，只留了一个光秃秃的剑柄。</p>
封平看着这一幕，先是一怔，旋即大骇。</p>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佩剑虽质量不差，可也绝非什么神兵利器。</p>
以方才长剑下坠的速度，根本不足以刺破厚实的砖墙。</p>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手在震飞长剑的时候，不动声色赋予了长剑巨大的力道，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p>
但这可就更离奇了，长剑若真是被赋予了巨大的力道，下落时必然是雷霆万钧，势不可挡。</p>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p>
以封平的武学造诣，委实难以理解，对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p>
这看上去不像是神奇的武功，而更像是某种妖术。</p>
想到对手那神乎其技的剑法，甚至连面都没露，从始至终，只有一道璀璨的剑光，从武馆内飞出，轻松将他击败。</p>
“剑仙…”封平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对手莫不成当真是一位传说中的剑仙？”</p>
他心中骇然，抬头望去，这才惊觉，半空中那炫目的剑光，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p>
“青云剑法你已见识过了，现在可以滚了！”</p>
一道平静的声音，从武馆内传了出来，“欢迎四绝武馆再派人来踢馆，本人在青云武馆随时恭候，只要谁能赢了本人一招，便可以将剑带走。”</p>
“多谢李馆主手下留情，李馆主果然剑术超群，封某见识了，心服口服，甘拜下风…告辞！”</p>
封平羞惭无地，丢下一句话，便想要灰溜溜的转身离开。</p>
他一生之中，还从不曾经历过如此丢人的场面，简直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他钻进去。</p>
封平刚转过身，就发现地上居然真的有缝。</p>
而且还不是一条，足足有十八道。</p>
十八道狭长的细缝，方位排列，隐约呈人形的轮廓，看上去黑黢黢的，深不见底。</p>
封平心中打了个突，想到方才自己中剑的位置，似乎正好可以与地上这十八个细缝一一对应。</p>
他略一思索，便骇然明悟真相。</p>
原来对手刺中他的一十八剑，虽然并未对他造成损伤，可是剑气却透过他的身体，打入他身后的地面，将地面割开十八道深不见底的细缝。</p>
封平念及于此，心中突然涌上无尽的寒意。</p>
试想一下，若这十八道剑气，全部实打实击中他的身体，届时他将会是什么下场？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p>
他本以为，对手的剑，只占了一个‘快’字。</p>
无论是满目炫光，惑人耳目；还是一瞬之间，刺出一十八剑，都是将一个‘快’字，发挥到了极点。</p>
可此时此刻，见到地上这十八道剑气切割而出的细缝，他终于恍然发现，原来自己所看到的，只是对手的冰山一角而已。</p>
对手的剑，不仅快到巅峰，威力更是恐怖绝伦。</p>
同时发出十八道剑气，这样的剑术水平和内力修为，已经足以让封平感到望尘莫及。</p>
更恐怖的是，剑气穿透封平的身体，将地面割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细缝，却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损伤。</p>
这样的手段，封平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直感到匪夷所思。</p>
他突然想起，方才听到对手出剑之时，破空声有些异乎寻常，身后的吃瓜群众也是纷纷失声惊呼。</p>
他当时便感觉很奇怪。</p>
只是那时他一心想着挽回颜面，无暇分心他顾。</p>
此刻回想起来，他才终于明白，那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破空声，而是锋锐无匹的剑气，割开地面所发出的异响。</p>
吃瓜群众们之所以一片哗然，也是因为旁观者清，看到了那十八道透体而出的剑气，才会感到无比的震惊骇然。</p>
“这就打完啦？”</p>
“是啊，究竟什么情况？”</p>
“封师傅怎么就认输了？”</p>
“你们有谁看清楚交手的经过了么？”</p>
“看清楚了啊，不就是一把剑飞过来，把封师傅秒了么？”</p>
“这也叫看清楚了？还飞剑呢，真当这世上有剑仙不成？”</p>
“若非剑仙，那这又是怎么回事？”</p>
“反正我是从头到尾，没见武馆里有人出来，只看到半空中有一把剑，轻松秒杀封师傅。”</p>
“嘶，难道真是传说中的剑仙？”</p>
“剑仙之说，虚无缥缈，不太可能吧？”</p>
“四绝武馆这下可算是踢到铁板啦！”</p>
“何止是踢到铁板啊，凡人之躯，挑战剑仙，这跟自杀有什么区别？”</p>
“我记得方才好像有人说，赌青云武馆的李馆主，在封师傅手上撑不过三招来着？”</p>
“咦，刚才开赌盘的那位兄台呢？怎么不见人啦？”</p>
……</p>
封平听着吃瓜群众的议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p>
他其实对于什么剑仙之说，也是深表怀疑。</p>
可他回想方才的经历，似乎除了传说中的剑仙，他实在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了。</p>
“封师兄，你没事吧？”</p>
一名同样穿着四绝武馆练功服的青年，上前低声问道。</p>
封平并不是孤身一人前来。</p>
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两名小师弟，不过都只是记名弟子。</p>
他们的任务，是等踢馆结束之后，负责撩拨吃瓜群众们的情绪，让吃瓜群众自发为四绝武馆宣传造势。</p>
可那是在踢馆踢赢了的情况下。</p>
如今封师兄连人家正主的面都没见着，就已经被秒得体无完肤。</p>
两名小师弟只恨不能把吃瓜群众全给灭口了，哪还有脸再去煽风点火。</p>
“我没事，走吧！”</p>
封平挤开人群，顶着一片嘘声，灰溜溜的大步而去。</p>
不过，他没有走出多远，突然脚步一顿，身体剧烈颤抖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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