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欠白十九的情。</p>
她忘不了，当初自己陷入沼泽，是白十九大半夜满山谷寻她，喊劈了嗓子，最后把她从泥潭里拔出来。</p>
当然——她瞄了眼身边的人——也得感谢这个人。</p>
这两份救命恩情，压得她心里沉甸甸的，是以莫七虽给她选择的余地，但对她来说，从他开口，这事就没有拒绝的可能。</p>
万俟云螭带她进入一处隐蔽的洞穴，戚红药看向暗处角落里，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跟前几日见到的那红衣鲜艳的女子联系到一起。</p>
因为她看起来实在太惨了。</p>
惨到令人感觉惊讶：她竟然还在活着。</p>
惨得叫任何一个还有心的人，都不忍看第二眼。</p>
戚红药虽然年轻，但经历的风浪远超常人，正因对残酷的场面司空见惯，面对某些情况时，她的反应，就时常显得不够有人味儿。</p>
可看清楚庞娟的样子后，她还是忍不住变了颜色。</p>
戚红药觉得喉咙里像有东西压迫，轻声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p>
万俟云螭摇了摇头。</p>
“以一个凡人的资质而言，她的求生意志很惊人。”他顿了顿，道：“但我只能暂时稳住她的心脉，至多六日。”</p>
“六日后呢？”</p>
“我知道有一个能为她续命的地方，三天后，不管能不能找到十九，我都会带她过去。”</p>
他曾承诺过庞娟，不会辜负她的信任，便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会尽力。</p>
而且，若三天还找不到白十九，这件事便不能再瞒下去，至少，也该知会白氏族人。</p>
“所以，”戚红药听明白了，“我的职责是保护她三日，直到你回来。”</p>
她看向庞娟，心里有些没底。</p>
要她来做三天护卫，她自觉问题不大，但庞娟看起来，实在太虚弱，气息似有若无，她不精医术，万一这三天里情况恶化……</p>
这女孩的命运已经太凄惨，戚红药不希望自己也成为她的一道劫数。</p>
万俟云螭对这一点却很笃定：“三日内，只要不再受到伤害，她不会有事。”</p>
戚红药留在安静的洞穴中，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查探一下庞娟的鼻息，确认她还活着。</p>
每多看她残破的身体一次，她心里的怒火，就更炽盛一分。</p>
其实她见过的许多更惨得多的情况——天师跟妖物搏杀，结果就像掷一块铜板，可能是正面的生，也有可能是反面的死。</p>
偶尔的，还有一丝可能——铜板立着落地。</p>
求生不能生，求死不能死。</p>
重伤，苟活一阵，再痛苦屈辱的死去，临终时，往往已不成人形。</p>
戚红药也并非是百战不殆，也曾有落入魔窟，生受折磨的经历，她自问，若没有那么独特的血脉天赋加持，自己就七零八落，拼凑不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