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许是做错了一些事，也许是‘认为’自己做错了一些事。”</p>
赖晴空皱眉，道：“这不一样——”</p>
万俟云螭斩钉截铁地道：“对她而言，没有区别。”</p>
结果是一样的——都是无法原谅自己。</p>
也许她认为自己应该付出代价——就像她姐姐一样。</p>
万俟云螭喃喃地道：“可是，她恨任何人，事都有解，我最怕的，正是这个结果。”</p>
赖晴空有些听不明白他的话，道：“你怕什么？”</p>
万俟云螭道：“怕她放不下。”</p>
赖晴空皱眉道：“放不下什么？你也在意她做天师这行当吗？”</p>
万俟云螭低声道：“你不懂。”说完，陡地一震。</p>
他突然想起了戚红药当时那句话。</p>
‘你不懂，你不会懂的。’</p>
我现在懂了。</p>
赖晴空道：“我觉得，她慢慢会放下的，而且，做天师也挺适合她，没什么不好。”</p>
万俟云螭却摇头道：“她不会。”</p>
赖晴空嗤笑一声：“你凭什么这么说？”</p>
万俟云螭缓缓地道：“因为她不是有恨，而是有悔。人恨一切，都还有路可走，都可以报仇为信念——唯独恨自己，无解。”</p>
“悔”正是一种对自己的恨。</p>
你仇恨过去某个瞬间，做下“错事”的自己。</p>
当你的仇人是自己时，你要如何报仇？</p>
人到那时候，活着，就成了一种折磨。</p>
这种人，会难以自抑的步向自毁。</p>
“我没见过还有哪个天师，像她一样，似乎活着就是为了除妖。”</p>
与其说这是一种强烈的信念，不如说，这种活法，也算一种令她心里好受些的方式……对某些事的一种弥补。</p>
恨有可能会消失——那有个前提，就是你已报仇，仇人已死。</p>
只要仇恨的对象还存在，恨就很难消失，甚至，随着时间流逝，在内心发酵，愈演愈烈。</p>
而戚红药憎恨心里的两大罪人是——妖，和她自己。</p>
换句话说，只要她还活着，就会一直“复仇”。</p>
万俟云螭有些恍惚的想：如果我是她，也会为了除妖献上一切，直到彻底倒在这条路上。</p>
那一刻，才算获得解脱。</p>
他已经没有想要问的，谢过赖晴空，走到门口，忽听道：“诶——”</p>
“最近……最近你见到白公子了吗？”</p>
万俟云螭驻足，回过身，看了眼她怀中抱着的狐狸。</p>
“师姐找他有事？”</p>
赖晴空咬着唇，鼓起勇气道：“上次见面，有些误会，我说话难听……可能伤到他了，本想当面跟他致歉，但最近也没见到他……听说，听说你俩是至交好友，他若不愿意再见我，能不能烦你帮我转达一下歉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