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的话像刀子一样，掀开了她试图隐藏起来的东西。</p>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p>
给所有妃子下药，除了皇帝，还能有谁！</p>
她更知道，皇帝是怕她们这些家世好的嫔妃携子逼宫。</p>
那为什么又要强纳她们入宫？</p>
她的一生都被毁了。</p>
如果，如果她嫁给了自己的未婚夫，是不是现在已经有了一儿一女，是不是也能得夫君敬重，以后也能儿孙绕膝，子孙满堂，她还能被人叫一声老太君？</p>
可她再也不能了！</p>
她忽地大哭起来，像一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不顾任何仪态地发泄着。</p>
无忧将她揽入怀中，感觉到自己的胸口衣衫瞬间湿了一片。</p>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余光看到皇后的眼角也落下一滴泪。</p>
唉，她再次在心中叹气。</p>
这吃人的后宫啊！</p>
她越发坚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p>
许久后，贤妃才平静下来。</p>
许是发泄了情绪，虽然眼睛红得像兔子，但看上去却比之前那副模样让人来得放心。</p>
无忧又对皇后道。</p>
“皇后娘娘，您到了如此地步，也还要自欺欺人吗？”</p>
皇后嘴角扯出僵硬的弧度：“本宫怎么自欺欺人了？”</p>
“苏妍。”</p>
她唤了她的名字。</p>
皇后的眼神有些触动，她真的好久没有听到有人唤她名字了，自从嫁给皇上后，从皇子妃，到皇后娘娘。</p>
再也没有人叫过她的名字了。</p>
“苏妍，你的丈夫杀死了你的孩子，还致使你终身不能有孕，你不恨吗？”</p>
皇后淡淡道：“本宫的孩子，是八个月大的时候，意外跌了一跤，在肚子里就窒息而亡。”</p>
“是本宫没有福气，留不住我的孩子。”</p>
无忧轻声缓缓道：“我的安胎药里，也被放了少量的川乌。”</p>
“娘娘应该知道川乌是什么吧。”</p>
无忧知道，一个人做事是会有固定的习惯的，虽然很不明显，但用心的人自能留意到。</p>
自从知道川乌是对胎儿有毒的药后，她就去查过。</p>
不出意外，果然查到了皇帝当年对皇后腹中胎儿下手，也是用的川乌。</p>
皇后不说话，但越发僵硬的面孔已经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p>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p>
当年，她喝了几个月的安胎药里，怕是每一碗里都有吧！</p>
一想到她怀着期待和幸福喝下去的药，成了一碗碗她孩子的致命毒药，她就恨自己恨得要命。</p>
是她杀了自己的孩子，如果她不喝药，是不是她的孩子就能顺利生下来了？</p>
“这么多年过去，你应该也很清楚，事情是谁做的。”无忧又道。</p>
皇后沉默了。</p>
她知道是谁做的又能怎样？</p>
那个人是至高无上的天子，她能做什么？</p>
她不仅什么都做不了，她不能给自己的孩子报仇，还要十年如一日地侍奉仇人为天。</p>
这么久下来，她的心早就死了，死在了那个失去孩子的雨夜。</p>
如今，皇帝又用同样的手段对昭妃出手，她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失去孩子的那天，血流了满地。</p>
她没办法再逃避下去了，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解脱。</p>
许久后，皇后只是无比疲倦地挥挥手：</p>
“你们回去吧。”</p>
无忧见她眼中透出绝望，默默留了一个心眼，就行了礼就带着贤妃走了。</p>
然而，就在她们刚走，另一个偏僻的转角处，赫然站着呆愣的宁嫔。</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