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刻钟。</p>
场上能站立的还余十几个人。</p>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场上的八位擂主按照积分多少包揽前八名，第九、十名则在是场下分数最多的两人。</p>
楚宴心中默默计算了一番，那殷无忧竟然分数最高，而他，暂时只能屈居第二。</p>
不过，第二也暂时够了，让他能微微松口气。</p>
想到师尊给他的东西，在第三关中，他必将翻盘，建立远超旁人的优势。</p>
台下，秋竹也在伤势稍好一些后上场打了几场，有输有赢，整体分数排在中游。</p>
随着时间的临近，众人不自觉都有些放松了起来。</p>
连场外的长老都开始互相交谈。</p>
那位一开始对无忧另眼相看的皇甫长老，脸上笑意已经不能再明显了。</p>
秦长老则道：</p>
“看来没多久，你又要多一位可心的弟子了。”</p>
皇甫长老反而谦虚起来：“还不知道第三关的表现怎样。”</p>
说着，他语气微微凝重了些：</p>
“毕竟，第三关可是，生死自负。”</p>
秦长老继续想说些什么，却忽地看到他坐直的身子和惊讶的表情。</p>
她顺着皇甫长老的视线望去，却见本在自己擂台上打坐的殷无忧，竟然一跃到了另一个擂台上。</p>
连番战斗下，她的身上杀意外泄，整个人如同从天而降的战神一般，落到了……楚宴的擂台上。</p>
“你干什么？”楚宴惊慌的声音响起。</p>
她微微偏头，目光看似是看向虚空，实际上是投向了场外的长老们。</p>
“规则没说擂主不能挑战另一名擂主吧？”</p>
片刻后，场外传来声音：</p>
“无。”</p>
于是，无忧反手将一直携带在腰间的剑拔出，对楚宴做了个请的手势。</p>
楚宴简直不敢置信，清俊的脸庞都有些微微扭曲：</p>
“只剩下半刻钟了，你疯了？</p>
“你已经是第一名了，打输了连前八都没有了！</p>
“我哪里得罪你了？”</p>
无忧勾了勾嘴角，唯一露出的那双眼底带着一丝猫戏老鼠的恶劣，轻声开口：</p>
“打完这场，你就知道了。”</p>
说完，她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就迎面杀了过来。</p>
楚宴心底恼怒，也不再多费口舌。</p>
她自讨苦吃，若是打败了她，那他就是第一了！</p>
想到此处，楚宴的眼神阴冷了许多，浑身收敛着的修罗煞气也释放出来。</p>
这是他师尊专门让他在一处秘境历练得到的煞气。</p>
在对战之中，心志不够坚毅的人，未打就先怯战三分。</p>
可面前沉默着执剑的蒙面女子，却巍然不动，如同定海神针，眼中没有恐惧和畏惧，只有戏谑。</p>
楚宴心沉了三分，但又转念想到自己吃下的丹药，药效还在。</p>
于是，他在进攻之时，丝毫不顾自己会不会受伤。</p>
反正伤了也不会痛，只要能够打败殷无忧，他就是第二关的第一名了！</p>
起初，殷无忧确实被他这不要命一般的打法逼得有些慌乱。</p>
她的剑在他身上留下许多伤口，而他的法诀也割开了她的肌肤。</p>
但无忧身上本就沾满了其他人的血，她自己的血也就不突出了。</p>
就在楚宴一步一步，将无忧逼得快要无路可退之时。</p>
胜利的天平已经朝楚宴倾斜。</p>
他的掌心蓄满了灵力，下意识露出了狞笑，这一击，马上就要击中她了。</p>
这是最后一击，楚宴甚至都仿佛看见了她被击中后，如同破布娃娃一般飞出擂台的场面，而他留了下来，成为唯一的赢家。</p>
可这一击……没中。</p>
不仅仅是没中，楚宴莫名感觉自己的肚腹处有些凉意。</p>
他缓缓低头，一柄长剑，没入他的身体里。</p>
他的目光缓缓上移，就看见那双素白的手，手指纤细而有力。</p>
这一剑，贯穿了他的丹田。</p>
灵气飞速地流失，他身体一软，却没有软倒在地上。</p>
而是被面前的女子缓缓抱住了。</p>
他得以更近距离地看清女子的眉眼。</p>
为什么，这么熟悉。</p>
他的脑子里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劈得他混混沌沌地，恍惚间，他慢慢伸手拿下了她的面具。</p>
无忧没有阻挡，于是面具底下，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倾城面孔展露在他面前。</p>
楚宴的瞳孔紧缩，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p>
而无忧的声音轻柔：</p>
“如果有下辈子……”</p>
他瞬间闪过了殷无忧在他怀里慢慢咽气的时候，他说的也是这么一句话。</p>
“如果有下辈子，你尽管把我这条命拿去。”</p>
无忧轻声道：</p>
“我心急，等不到下辈子了，现在就来取你的命，可好？”</p>
——</p>
他们的动作无比亲密，本来，他们也应该是彼此最亲密的那个身份。</p>
可一别数年后的第一次相见，他妻子宛如情人的低语，让楚宴的脊骨瞬间窜起冰冷的寒意和莫大的恐惧。</p>
这一刻，面对死亡的恐惧，他的求生欲爆发，想张嘴求饶，却又忽地被无忧扔在地上。</p>
她反手将剑拔了出来，鲜血飞溅而出。</p>
疼得他瞳孔都有一瞬间的涣散。</p>
无忧低头，冷冷地看着楚宴宛如一具尸体般躺在地上，只有胸口处还在微微起伏，彰显着他还没死。</p>
只要她再补上一击，楚宴就会死。</p>
可是，四面八方传来了隐隐的威压，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身上的骨骼都因为压力而咔咔作响。</p>
这股威压，可能是来自掌门，也有可能来自太上长老。</p>
他们在警告她，下手要有分寸。</p>
擂台规则，不允许杀人。</p>
如果她要继续对楚宴下手，那先死的一定是她。</p>
无忧将剑收起，垂下眼睫，掩盖住遗憾。</p>
楚宴死不了。</p>
至少现在死不了。</p>
没关系，还有以后呢。</p>
她会成为忘情宗的弟子，让他永远如鲠在喉地活着，直到死去的那一刻。</p>
说起来，她还是仁慈许多。</p>
不像可怜的殷氏，满心期待着丈夫的归家，却被至亲之人夺了性命。</p>
而她，还给了他预告，叫他知晓是什么缘故，不至于做个无知的鬼。</p>
“铛——”</p>
一声低沉的钟响，震得人耳朵都有些发麻，众人纷纷抬头，停下了动作。</p>
第二关的时间到了。</p>
楚宴被人带去治疗了，此次的排名没有宣读，而是自动出现在每个人的脑子了。</p>
金光闪闪的一排名字，殷无忧赫然排在榜首。</p>
第二名是宋砚冰。</p>
楚宴排到了第十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