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月表情沉痛地道：</p>
“其实很多人当时只是手上、腿上被砍了一刀。</p>
“但军中的军医实在是太少了，药草也不足，伤口很快就恶化……只能砍去手和腿保命。”</p>
“不过……”她忽然又笑了：</p>
“无忧教了我一种办法，可以用酒来消毒，她酿出来的酒不能喝，她称之为酒精。”</p>
“酒精用在伤口处，真的就大大地缓解了伤口恶化的情况，如果再有更多的军医，我想，伤兵营的人数会减少许多吧。”</p>
白怜是学医的，自然明白伤口恶化多么可怕的一种情况。</p>
听闻是太子殿下想的办法，她不由得点点头：</p>
“太子殿下真了不起。”</p>
“所以你想好了吗？”陆明月问。</p>
白怜看到那些受伤的人，心中确实很难受，很想为他们做点什么。</p>
特别是，她确实有这个能力，她可以做点什么，为他们减轻痛苦，或者甚至是治好他们。</p>
可她还是犹豫了：</p>
“为什么要组建女子军呢？陆将军，我看您在军中颇有威望。</p>
“就算是想要自己的亲卫，也大可招收男子，女子身体柔弱，又胆小……”</p>
陆明月叹了口气，神情忽然变得温柔了许多，她轻声道：</p>
“我不是为了自己……</p>
“无忧告诉我，以后，女子也会能科举。</p>
“我忽然就有了这个想法，既然女子能当太子，也能科举，为什么不能参军？”</p>
她的眉眼间神采飞舞：</p>
“我相信以后总有那么一天，女子可以读书认字，入朝为官，可以上阵提枪杀敌，也可以开酒楼，还可以当游侠。”</p>
她的眼中满是对于未来的向往，耀眼地让白怜不敢直视。</p>
“我相信以后总有一天，所有男子能做的事情，女子也能做，男子做不了的事情，女子更能做！”</p>
“比如生养一个孩子。”她眨眨眼，俏皮地笑道：“我们都是当母亲的人，孩子从我们的身上诞下，一定是我们的血脉，但就不一定是男人的了……对吧？”</p>
白怜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旋即收敛了笑意，</p>
在这一瞬间，她眼中的忐忑、犹豫、踟蹰全部都化为了坚定：</p>
“我愿意参军，陆将军。”</p>
她重复了一遍：“无论当兵多苦多累，我都会坚持下来，为了治病救人，更为了那些跟我一样苦命的女人。”</p>
她笑着道：“如果我早一点遇到您就好了，或许我不会做出那些错事了。”</p>
“很抱歉，是我破坏了你与世子的感情……可您还如此大度……我真的……”</p>
她深深地行了个大礼，却被陆明月拦下。</p>
“行了，还是我得感谢你，不然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看清他的真面目？</p>
“既然决定当我的军医，那你可得好好干，医术不能懈怠，你才能救更多的人。</p>
“我现在还在征兵，你呢，就正好去跟着师傅精进医术，</p>
“至于你跟着谁学，这些我都会安排，你要做的就是争取早日出师，早日为我办事，好不好？”</p>
“嗯！”白怜重重地点头，眼里第一次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p>
她忍不住眼眶红了，曾几何时，她以为长孙策就是她的良人，她一辈子的依靠。</p>
可经历了这么多后，她终于明白了，一个人想要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世上，首先要努力自救，只有自己靠得住，才会有贵人相助。</p>
若是她在王府真的为了琅儿再一次留下，她还能看到这外面美丽的风景吗？</p>
白怜不知道，但无论怎样，她一定不会后悔自己这一刻的选择。</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