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尴尬地笑笑解释：“路上骑车不小心摔了……”</p>
班主任递给她一块毛巾和热水，她感激地接过，目光又扫到了女同桌的母亲。</p>
她来不及喝水，站起来深深地朝她鞠躬道歉：</p>
“对不住，我家轩轩闯祸了，是我这个做家长的没尽到责任。”</p>
这位母亲穿着得体，画着恰到好处的妆容，脖子上围着丝巾，见到苏念的惨状和道歉的真挚，她原本有些严肃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些。</p>
“剪到头发还是小事，要是戳到了我家岚岚……”</p>
可怜的小女孩躲在母亲的身后，苏念看了一眼，一头乌黑的头发被剪得乱七八糟的。</p>
苏念的火一下子就蹿了上来，一把拽过徐轩，问：</p>
“你哪来的剪刀？”</p>
家里的剪刀她怕孩子玩伤着自己，都特意收起来了，学校也不可能提供这种危险物品。</p>
徐轩大声道：</p>
“爸爸给我买的！”</p>
苏念的怒火更甚：</p>
“你为什么要剪同桌的头发？”</p>
徐轩半点也不怕她，说出的答案更是差点让苏念气晕过去：</p>
“因为我喜欢她！奶奶说，喜欢她就要多逗逗她，她不是很喜欢她的头发吗？那我就偏偏要给她剪了！”</p>
最终，苏念压着他给女孩和家长道了歉，班主任也说会把他们分开不再当同桌。</p>
苏念很想赔偿点什么，但是拿出手机才发现，这个月已经到了尾声，她余额只剩下一百多块了。</p>
好在，那位母亲像是看出了她的窘迫，十分大度地让他们走了。</p>
苏念感激她，心里又不是那么地舒服。</p>
一定只有不缺钱的人，才能做到这么大度吧。</p>
至少她就不行。</p>
回去的路上，徐轩在后座用沉默表达他的不满。</p>
到家后，苏念跟徐明提了剪刀的事，只换来极其敷衍的一句：</p>
“行了行了，知道了。”</p>
还有张红霞在一边的冷嘲热讽：</p>
“剪了点头发而已，一个女娃养这么娇贵干什么？”</p>
“我们轩轩是男孩，调皮些不是正常的啦？”</p>
苏念不想爆发争吵，只能选择沉默。</p>
然而，晚上的时候，却还是逃不过战争。</p>
徐轩一直在怪母亲在老师面前逼着自己道歉，让自己没面子。</p>
七岁的小孩其实已经懂不少事了，对自尊、面子是有一定的概念的。</p>
于是，在晚上苏念辅导他写作业的时候，徐轩就故意写错和不写，以此来报复苏念。</p>
苏念气得火冒三丈，此刻她深深地意识到，儿子再不教就废了。</p>
万一今天那把剪刀伤到了徐轩自己或者是其他的无辜孩子，苏念简直不敢想象！</p>
她以前舍不得动儿子一根手指头，现在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拖了出来，放到自己的腿上，扬手啪啪地给了他屁股上两巴掌。</p>
徐轩被打懵了，反应过来后就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喊：</p>
“呜呜呜呜呜爸爸，妈妈打我，爸爸，你快打妈妈，你打死妈妈！！！你打死妈妈！！”</p>
苏念整个人身子一僵，像是被一棍子敲在了天灵盖。</p>
然后她感觉时间在这一刻彻底被停滞，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问：</p>
“无忧，你还在吗？”</p>
“在。”</p>
消失了好几天的女声清冽，不带感情，在此刻响起。</p>
在苏念的耳中，却像是她求了多年的菩萨的回应。</p>
“我把我的身体给你了。”</p>
她麻木地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