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着急往学校赶，无忧在屋子里刷题。</p>
苏念自然也听完了全程，尽管因为儿子的言行她很失望，可到底还是亲儿子，她有些担忧。</p>
但好在没事，一个小时不到，两人就带着徐轩回来了。</p>
徐轩哭得很惨，一到家就跟个炮弹似的冲进了次卧。</p>
对着无忧的背后伸手就是一拳。</p>
无忧反手把他的手接住，没让拳头落到自己身上，问：</p>
“你干什么？”</p>
徐轩的胖脸上满是泪痕，眼神中带着恨意：</p>
“你为什么不来接我？老师打你电话也不接，别的小孩都被接走了！就我没有人接！”</p>
无忧淡淡地道：</p>
“我为什么要去接你？”</p>
徐轩毫不思索地道：</p>
“你是我妈妈！”</p>
“从昨天开始就不是了。”</p>
她说完，站起身把他拎了起来，直接扔出了房间。</p>
是真的扔出去的，徐轩还在外面的客厅上滑行了一段。</p>
她反手锁上了门。</p>
徐轩坐起来，呆愣愣地看着被关上的门，又在家里嚎啕大哭。</p>
张红霞一边哄他，一边催徐明：</p>
“你老婆要造反啊！对我们动手，孩子也不管！”</p>
徐明眼神闪躲，一提到她就感觉身上还隐隐作痛。</p>
“妈，可能是我这段时间做得过分了点，她心里有气，这些天让让她吧。”</p>
“过些日子说不定就好了。”</p>
“唉——那我去做饭了。”</p>
苏念在里头有些不敢置信：</p>
“他怎么还敢对我动手？”</p>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p>
“我一直教他……我最怕他变成他爸那样的人……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对我没有一点尊重，还动手打人……”</p>
“打你又没什么后果，你看你儿子敢不敢对徐明动手。”</p>
苏念本就受伤的心再一次被无忧狠狠扎伤了，对儿子更加失望。</p>
此后的一个月内，徐家维持着表面的和平。</p>
家务全落到了张红霞身上，做得不尽如人意，常常能听到徐轩和徐明的抱怨声。</p>
而苏念则看着无忧用她的身体，完完全全开启了另一种新的活法。</p>
每天规律的运动健身、自己做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高效率的学习充电。</p>
那四十万，她花起来更是毫不手软，把之前穿旧了都舍不得换的衣服全扔了。</p>
才短短一个月，她就仿佛脱胎换骨，肤色亮了好几度，脸上的皱纹都少了几根。</p>
重新捡起学习，无忧也并不是真的自己考，而是让苏念学，她教。</p>
苏念本以为她都把身体让出去了，能彻底解脱了……没想到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备战高考的时候。</p>
她知道好赖，不敢松懈。</p>
可认认真真地学下来，她却并不觉得苦，反而十分地有成就感。</p>
而至于徐明的身上没有伤口，则是因为无忧本就没有实体，她的力量也不是实体，而是直接作用在他的精神上。</p>
更可笑的事情是，徐明多挨了几次打之后，在家里就完全变了。</p>
变得小心翼翼，处处看无忧的脸色行事，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到了她，然后挨打。</p>
至于徐轩的表现则更加出乎意料。</p>
亲妈不理他之后，一开始，他也是故意不理她，故意不做作业，考低分。</p>
平常妈妈最关心他的学习了。</p>
这招对无忧没用，但却让苏念越来越生气。</p>
她愤怒地跟无忧抱怨：</p>
“投资儿子不如投资自己。</p>
“我这么久没学了，英语模拟考还有九十多，他小学一年级就不及格！</p>
“还真是遗传了他爹的学渣！”</p>
无忧悠悠地总结：</p>
“可见找男人要慎重，哪怕是你自己不挑，自己未来孩子的爹得好好挑吧？”</p>
苏念感觉自己膝盖又中了一箭。</p>
到后来，徐轩又开始在无忧面前讨巧卖乖。</p>
就像今天晚上，他就端着一大盆水，晃晃悠悠、脚步颇为艰难地进了无忧的房间。</p>
“妈妈，洗脚。”</p>
无忧：“……”</p>
她想起了以前偶然看到的一个广告。</p>
无忧控制了一下表情没笑出来，苏念却有些被打动了，无忧能感受到她心中复杂的情绪。</p>
就是类似于孩子终于长大了，终于懂事了的老母亲的欣慰。</p>
无忧什么也没做，就头也不抬问：</p>
“你爸爸让你端的，还是你奶奶让你端的？”</p>
徐轩才七岁，当然听不出无忧这二选一的陷阱，犹豫了一下道：</p>
“奶奶。”</p>
“奶奶还跟你说什么了？”</p>
“说……”</p>
“你老老实实说出来，这一百块就是你的。”</p>
她从钱夹里抽出一张红色纸币。</p>
徐轩看直了眼。</p>
“奶奶说，让我这几天讨好一下你，就说想吃妈妈做的饭了，想要妈妈接送我上学放学……”</p>
“这样她就带我去吃肯德基，而且妈妈你做的菜确实比奶奶的好吃。”</p>
他努力睁大了小眼睛，嘻嘻一笑，一边笑还一边来拉无忧的手：</p>
“妈妈，我觉得奶奶说的没错，你不要生气了，都是爸爸的错。”</p>
“我想吃你做的饭，奶奶做的饭好难吃啊！”</p>
苏念：“……”</p>
无忧道：</p>
“可以啊，但是妈妈心情不好，你要天天给我倒水洗脚，行不行？”</p>
徐轩立马变脸，甩了甩手，嘟起嘴不满地道：</p>
“不要。”</p>
“为什么？”</p>
“累啊。”</p>
“可是我每天给你做饭、接送你上学也很累。”无忧淡淡地道。</p>
“那是你应该做的！”</p>
无忧挑了挑眉，又把人给扔了出去，任他在外面哇哇大叫。</p>
而苏念这次沉默了许久，才深深地吸了口气。</p>
“无忧。我想离婚了。”</p>
“孩子我也不要了。”</p>
“你能帮我离婚吗？”</p>
“抱歉，我知道你并不是想要我的身体，而我已经麻烦了你这么多事，但是我真的做不到……”</p>
几年前的阴影还始终萦绕在苏念的心底。</p>
如果让她自己提出离婚，又挨打怎么办？</p>
就算徐明同意了，又在冷静期内反悔了怎么办？</p>
一个月之前她说的想离婚又不甘心，她到现在才明白，其实那时候的她还是不想离。</p>
因为还是舍不得……孩子。</p>
在徐轩长大的过程中，虽然有张红霞的纵容、徐明的不管不问，可苏念已经尽了全部的心力去教育徐轩。</p>
可就在这一个月中，她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这个孩子。</p>
她不得不承认，徐轩继承了徐明的自私和暴力，对生养他的母亲没有丝毫的尊重。</p>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七岁已经不小了。</p>
这样的孩子，值得她困住一生吗？</p>
而无忧更是用一个月的时间向她证明了。</p>
她的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p>
只要、只要她能够顺利离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