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两双清澈的眼眸对视，又看见了彼此眼中的鼓励和信心。</p>
检查文具的时候，保险起见，陈瞳瞳背了书包，把自己的文具盒也全带过来了。</p>
她却在文具盒里翻出一张纸条。</p>
展开后，纸条上的字迹锐利而又潦草洒脱，像是随手写就：</p>
“前程似锦，有缘再会。”</p>
陈瞳瞳笑了，把纸条珍重地收好，进考场之前，陈爸爸忽然叫住了她。</p>
“瞳瞳。”</p>
“怎么了爸爸？”</p>
“没什么……爸爸只是想说，不要紧张，无论你考得好不好，你都是爸爸最宝贝的女儿。”</p>
“……嗯！”</p>
——</p>
十年后。</p>
“陈姐，这个案子你接吗？”</p>
陈瞳瞳一身浅白色的西装，利落的短发，眉眼锐利，低高跟的鞋子在光滑的办公楼地面上发出噔噔的声音。</p>
助理拿着咖啡和公文包急匆匆地跟在她的身后，语速极快地跟她说清楚了这起案子的基础资料。</p>
原告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被男友强迫后怀孕，现在女方家长告到了法院。</p>
这只是个小案子，其中模糊的点有很多，棘手的地方更多。</p>
打不好，还容易惹一身腥。</p>
比如被告也同样是未成年，比如原告和被告的情侣关系……</p>
原告的家长更不懂法，甚至都没什么钱请律师，不知道听了谁说的，到他们律所来找免费的法律援助。</p>
平常这样的案子一般就全交给助理律师了，</p>
而陈瞳瞳今年不到三十岁，就成了律所的合伙人，这样的案子，更配不上她出马了。</p>
因此助理也只是例行询问而已，然后再由她安排分配给自己或者其他人，如果能再得到她一两句指点就很不错了。</p>
但陈瞳瞳却突然停下了脚步。</p>
助理差点撞到她身上。</p>
她转身：</p>
“拿来。”</p>
“什么？”</p>
助理懵懵懂懂。</p>
她道：</p>
“这个案子的全部资料。”</p>
助理一边从公文包里翻找，一边忍不住问：</p>
“您要接啊？前些日子有个经济案，被告开出了五十万的酬劳……您当时都拒了……”</p>
“这个案子，都不知道有没有五千块……”</p>
陈瞳瞳忍不住笑了：</p>
“我当律师，不是为了挣钱。”</p>
助理呆愣愣地没说话，这个案子像是勾起了她一直深深隐藏着的记忆，眉目中带上了一丝怀念。</p>
“有人曾经帮过我，不图回报。”</p>
“我想，尽我所能地去帮助他人，就是我对她最好的回报了。”</p>
——</p>
某市三甲医院、妇产科。</p>
“乔医生，这个病人情况有些特殊。”</p>
乔俏接过病历，为了节省时间，她问：</p>
“怎么个特殊法？”</p>
“年纪……太小了。”</p>
实习生吞吞吐吐，也没直说。</p>
乔俏迅速翻到了最开始病人的基础信息那里，赫然出现两个大字：十四周岁。</p>
她面色一凝，</p>
这是流产手术。</p>
十四岁？</p>
“把病人家属叫过来。”</p>
病人家属很快就过来了，是一个面色蜡黄，身形弯曲，起码五十岁的老汉。</p>
还有另外一个同样看上去年纪不小，操劳过度的女人。</p>
“王妮的家属？”</p>
老汉布满茧子的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明亮光洁没有一丝污垢的问诊室和他身上灰扑扑甚至还有破洞的衣服格格不入。</p>
他局促地回应，口音很重：</p>
“是、是俺。”</p>
“你是她的什么人？”</p>
“俺是她爹，这是她妈。”</p>
乔俏示意实习生去把门关上，随即打开了手机录音。</p>
“你女儿……是怎么回事？”</p>
她不问还好，一问，两人的神情都变了。</p>
特别是那女人，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实习生连忙递上纸巾。</p>
在他们的诉说下，乔俏才明白了真相。</p>
他们夫妻俩长年在外打工，闺女是留守儿童。</p>
今年过年的时候回去，闺女老是闷闷不乐，吃东西也吃不下，带去医院一查……才发现出了这么个事。</p>
问题是，连是谁做的，都不知道。</p>
老汉抹着眼泪哭：</p>
“是俺们对不起闺女，医生，求求你好好给我闺女做手术，别影响到她以后。”</p>
说着，他就要给乔俏跪下。</p>
乔俏赶忙起身拦住他，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p>
“你不想找到这个人，让他得到该有的惩罚吗？”</p>
王妮她妈恨得咬牙切齿，双目暴突：</p>
“怎么不想？俺恨不得剥了他的皮！这个杀千刀的不得好死的东西！俺好生生的一个闺女啊！……”</p>
乔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p>
“那你们愿意报警吗？”</p>
说到报警，夫妻两个又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道：</p>
“这事闹大了……终归对孩子不好……”</p>
“警察？警察有啥子用？”</p>
“打官司要钱啊……”</p>
乔俏道：</p>
“可以跟王妮肚子里的孩子做亲子鉴定，找到那个人不难。”</p>
“可以打官司，把这个人送去坐牢，至少十几年。”</p>
“打官司不需要很多钱，而且我可以帮你们。”</p>
“如果有经济上的补偿，等这件事情结束后，你们可以从农村带走你女儿，去城市里接受教育，重新开始人生，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p>
或许是她的话语太掷地有声，她描述的未来太好了，说得两人都愣住。</p>
又过了一会，老汉的眼中闪出了希冀的泪水：</p>
“医生啊，你说的……都是真的？”</p>
乔俏重重地点点头：</p>
“我可以帮你们，我有一个朋友，是很有名的律师，我可以拜托她来帮你们打这个官司。”</p>
“一定能把那个人送进去坐牢！”</p>
王妮她妈更是哭得瘫软在地，最后一下力气死死地抓住乔俏的白大褂，像是抓住了某种希望：</p>
“医生，你、你为什么要帮俺们？俺们没有钱，啥也没有……”</p>
乔俏坚定地回握住她的手：</p>
“因为我也被人欺负过，更被人帮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