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一些妇人，特别是一些家境还算殷实的家庭的，忽然发现一丝不妙的东西。</p>
“原先舒乐路北五巷的老江裁缝店，怎么不见了？”</p>
其余相似场景也在其他地方上演。</p>
“是啊，老张裁缝店的手艺放在全城都没得说。</p>
以前只要是和他说一声，相中哪一家的成衣，让他去上门摸摸样衣，十天之内，一模一样的成衣是肯定是能穿上。</p>
往往只需要几百文手工价钱，就能穿上店里卖二三两银子的一样的成衣。”</p>
刘氏家里是开肉铺子的，家里生意红火，自然平日里无论是吃的、穿的、还是用的，都是上好的东西。</p>
她经常在老江裁缝店做衣服。</p>
虽说不差几百文买成衣铺子的，但是，谁还能嫌弃省钱呢？</p>
这不，找不到老江铺子，只能无奈去了最近在城中声势浩大的平价布行去看看。</p>
刚一进店，倏忽一愣，那不是老江嘛？</p>
此人一身昂贵的，丝绸衫子，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身板笔直、言笑晏晏，左胸上带着一个布牌。</p>
哪里还有之前一袭洗得拉丝发白的粗布衣裳，头发弯曲，佝偻着身子，邋里邋遢的模样。</p>
好似换了一个人。</p>
刘氏一进去，就有伙计眼神微亮，快步过去。</p>
“你好夫人，咱们店有首席设计师的衣裳、只要九两九钱；</p>
总监设计师亲自设计、七两九钱；</p>
特级设计师、五两九钱；</p>
高级设计师、三两九钱；</p>
此外还要中级设计师、初级设计师……”</p>
刘氏一脸懵。</p>
什么玩意，老娘就要买一身衣裳，还要什么总监、首席，乱七八糟的设计师。</p>
烦不烦啊。</p>
莫名奇妙，指了指，老江，“就他。”</p>
伙计笑眯眯道：“那是我们店的江总监，他的收费可不便宜呢，您确定的嘛？”</p>
江总监笑眯眯看了她一眼，淡然道：“夫人，有什么需要？”</p>
刘氏微微张嘴，疑惑道：“江狗蛋，你不认识我了啊，就我啊，经常在你家做衣服啊？”</p>
此言一出，名为江总监的设计师，微微破功，老脸莫名一红，压低声音：“刘翠花，给我一点面子，我在打工啊。”</p>
刘氏没好气道：“这不是把人当猴忽悠嘛，没想到，狗蛋，你个老实巴交的干巴小老头，换了一身皮，成了总监，要八两银子？</p>
真他娘的黑啊。”</p>
老头把人拉到一边，无奈道：“一开始我是拒绝来打工的，</p>
什么都不如自己一个人开店，想几点钟关门，就几点钟关门。</p>
谁让人家开的钱太多了。”</p>
刘翠花咧嘴，摇头道：“好啊，以后都穿不起老江做的衣服了，七两九钱，真他娘的贵。”</p>
老头摇头，微微一笑。</p>
“刘夫人，说笑了，你家开了好几家肉铺，怎么可能穿不起一件衣裳，还是节俭罢了。会过日子。”</p>
刘翠花抿嘴一笑。</p>
打算到买一送一的区域，找稍微便宜的一些衣裳。</p>
而后忽然有伙计笑眯眯道：“江师傅，你和人聊什么啊，赶紧接待其他客人啊，把时间用在正确时间上。”</p>
大概是将刘翠花当成熟悉的朋友，并没有购买的欲望，尤其是得知老江头的过往。</p>
刘翠花一听就怒了。</p>
“你个小逼崽子，看不起谁呢，老娘在老江裁缝店做衣服的时候，你他娘还在你爹裆里做虫呢？</p>
什么叫正确的时间，你给老娘解释解释什么叫正确的时间？”</p>
这边发生的骚乱，陈闲作为布行的二把手，很快过来。</p>
那个年轻的伙计叫苏茂才。</p>
十五六岁的年纪，目前拜在江老头手下做裁缝学徒。</p>
了解到事情的经过。</p>
陈闲面色冷凝，盯着苏茂才：“苏茂才，道歉，我要你向这位夫人道歉！”</p>
年轻人面色一愣。</p>
有些不情愿道：“对不起夫人……”</p>
接着陈闲将苏茂才、刘翠花、江老头请到布行的一个房间。</p>
刘翠花认识的字不多，但无意间瞥见门口挂着一个牌子。</p>
周？角？室。</p>
陈闲目光冰冷，冷漠的看着年轻伙计。</p>
“顾客就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咱们铺子的生意，顺带着你们的工钱，全部来源于顾客……”</p>
“来者是客，新店开业，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p>
“你这般瞧不起人，到底是谁给你的教养！</p>
谁给你的勇气。这么狂妄。”</p>
“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拉倒！外面有的是张口嗷嗷待哺养家的年轻人！”</p>
“人人生而平等，鄙视那些家世单薄的人，对那些富贵人家谄媚、我很不喜欢！”</p>
“你又怎么知道，人家买不起衣服呢，低调、节俭、会过日子，什么时候成了一个反义词！”</p>
陈闲的话言词锋利、句句插人刀子。</p>
苏茂才听着那些话，眼神有些涣散。</p>
特别是那句——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拉倒，外面有的是人抢着干。</p>
福伯在后院正在清点仓库，听到骚乱的声音，赶紧过来。</p>
不对劲啊。</p>
陈老弟待人素来温和，什么时候为了一个顾客这么暴躁。</p>
也没见对方生这么大火气。</p>
别不是陈家的亲戚吧？</p>
压下心中疑惑，也开始安慰那妇人。</p>
“来，夫人来看看其余成衣，并不是除了总监级的成衣，其余成衣不好……”</p>
陈闲看着那妇人，笑容温和。</p>
“你好，夫人，鉴于我们刚才店员的失误，我为您糟糕的购物体验，表达歉意，现在只要你看中店里一款成衣。</p>
不管是哪一种。</p>
店里都会酌情在原有基础上打五折，也就是一半的价格。</p>
不知你有没有看中的？”</p>
接着陈闲扫视周围年轻的小伙计。</p>
于是相貌周正、阳光、清朗的少年人，半弯着腰。</p>
一笑起来充满青春和活力的年轻人。</p>
开始热情给妇人介绍。</p>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少年人几乎贴在妇人的身上。</p>
周围还有几名阳光、年轻、充满活力的小伙子，给妇人端茶、点心、围在周围。</p>
水生嗓音清脆，坦诚道：“夫人，我给你说最近几款店里的成衣，卖得可好了，不管买不买。</p>
就当逛街消遣时间了。</p>
稍后我会问您准备一份道歉伴手礼。</p>
赫然是一个包装精致的点心盒子，缀着丝带。</p>
于是，原本怒气冲冲的妇人，似乎一句话发作的话都没有机会说出来。</p>
先是被陈闲化身正义，成了她的嘴替，呵斥伙计；</p>
她连发作的机会都没有。</p>
那汉子嘴成了夏季的暴雨，哒哒哒输出。</p>
然后又被这些精壮、清秀的小伙子给迷了眼，原本还有丝丝的火气，全部都消弭干净。</p>
原本不打算买，但是被小伙子推荐，甚至有胆子的小伙子，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浑身骨头都轻松几分，好似回到年轻时候。</p>
于是，她做了一个违背原则事情，憋在心里的一口气，一下子转变怒放的豪气。</p>
“买！”</p>
“给我一身首席设计师，订制的的衣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