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脑袋的?”</p>
刘全摆手道:“不至于……”</p>
也差不多。</p>
妇人笑眯眯道:“不要命就行,你就给人当牛使唤,你想想,你在村子里晃悠,人家都舍得给这么多工钱;</p>
要是当牛使唤,怎么也要给你个几十上百两?”</p>
“收拾东西,带上孩子,半个时辰咱们进城。”</p>
“好啊,还有这好事?”</p>
刘全无语:傻媳妇心真大啊。</p>
……</p>
陈闲带着刘全,在自己住的不远的地方找了一个院子住。</p>
陈闲:“有人问,你来做什么,你就说,你是来镇子上的卖饭的。”</p>
刘全:“老板,然后呢?”</p>
陈闲:“你会在街上喝醉打人,会进牢狱,我会寻找机会找牢头打点,让你和顾二关隔壁。”</p>
刘全:看来这顾二应该是陈老板的眼中钉。</p>
身子微微发抖。</p>
陈闲:“到时候我会让人给你送饭,你只需要每天吃饭的时候,与他说说话,建立信任。</p>
说一说自己小时候和父母的事、什么都行,主要是说一说父母的养育之恩,自己该报答、遗憾……忏悔……</p>
每天都要说,具体你要引导,主要是自己犯的错,后悔、等等……”</p>
“就这么简单?”</p>
“嗯,就这么简单。”</p>
……</p>
北戏书馆和宣南书馆的掌柜在茶馆喝茶。</p>
赵掌柜一脸愁容。</p>
茶馆正好坐落在戏馆不远处。</p>
门可罗雀。</p>
赵掌柜哀叹一声:“娘的,许教谕已经正式给我发了手书,措辞严厉,要求我将倩女幽魂的评书给停了,此书过于风月,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听。</p>
你说他这不是多管闲事嘛?”</p>
张掌柜也无奈道:“谁让人家是夫子呢,掌握话语权,还和一些县城的士绅关系不错。”</p>
“最近宣南书馆的生意也不太好,倩女这话本露骨一点,已经被不少读过书人给大力抨击了,唉,好不容易挣一点钱,马上就可以大赚特赚,又被人掐住脖子了,我他娘的心啊。”</p>
赵掌柜摆摆手:“那边已经给我下了最后的期限,从今天开始不准卖倩女的评书门票。</p>
只允许一些比较正经的评书,比如青云楼的刘公案。”</p>
张掌柜笑眯眯道:“你手中有青云楼,你怕啥,那家伙虽然做人的品格差劲点,写书能力也是有的,人越老,书越凝练。”</p>
赵掌柜摇头道:“不,青云楼此人喜欢出风头,且气量狭小,看不得人比自己优越、他写书越来越脱离实际了。</p>
已经有不少人专门写信投到评书馆,建议,能不能不要把人写得穿金戴玉,太浮夸、奢靡、能不能关注一下底层的贩夫走卒、小人物的生存艰难。”</p>
说到这,他气笑了。</p>
“你装作看不见也就成了,写手不可能为了一个人改变写作风格的,这家伙,回了一句,我建议你你闭嘴。”</p>
张掌柜都乐了。</p>
笑道:‘算了,有才华之人都比较倨傲,正常得很!”</p>
赵掌柜哭笑不得,“娘的,你可知道那写信之人的身份,此人是县城中最大典当行楚家的小姐,你得罪谁不好,得罪人家……”</p>
张掌柜微微一愣,“楚家有钱,应该不至于说关注底层小民的生活吧?”</p>
赵掌柜笑了。</p>
“谁说不是呢,我找人打听了,楚家有祖辈,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挑着货郎的山民,靠倒卖蜡烛、灯油、缝衣针、针线等等零碎的小东西一点点发家的,所以这家人还没被奢靡的生活腐蚀掉。</p>
人家就乐意看一些底层人物的辛酸……”</p>
赵掌柜无语道:“好了,这下子撞到铁板了,楚家小姐放出话,以后不会买青云楼的任何作品,此人太倨傲无礼。”</p>
这番话传出去,引来很多人的附和。</p>
特别是在年轻人当中,引来很多人的追随。</p>
赵掌柜目露忧愁:“老张,代替我和陈老板说一声的,许教谕的面子,我不能不给,倩女评书停掉了。”</p>
张掌柜沉思良久。</p>
“有没有可能,坚持一会儿,我看,这件事还会有反转,陈老板不会坐以待毙的。”</p>
良久的沉默。</p>
“对不起。老张,北戏书馆五家都收到了不光许教谕的手书,还有府学杨元希、黄玉宁等夫子的手书,五家,我赌不起,你知道的,这些人的门生故吏很多。”</p>
张掌柜沉默良久。</p>
“行吧,我理解你,不过……”</p>
他顿了顿。</p>
“人活着除了银子那玩意,家产那玩意,还是应该追求一些真正值得守护的东西……</p>
比如尊严、气节。</p>
肏!</p>
凭什么那些夫子说不让咱们用哪家夫子的评书,咱们就不能用。</p>
咱们做生意,和他们有个鸡毛关系……”</p>
随后站起来,背着双手,沉静道:“老子苟延残喘两三年,好不容易站了起来……</p>
不退,不是为了装君子。</p>
而是为了告诉大兴镇数千人,鹿上县上万人,张裘从来不是抛弃朋友的人。</p>
大不了,玉石俱焚。</p>
这戏馆即使不来一个人,张某偏要一个人在下面听倩女评书。</p>
老子乐意听多久、就听多久。</p>
凭什么你夫子说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就好;什么东西不好,什么东西就非要禁止!</p>
难道这常客几百人都不如你的眼光嘛?</p>
简直他娘的可笑!”</p>
声音极大。</p>
他挥挥手,走了。</p>
赵简之看着他,目光有些恍惚,好似看到自己年轻时候,何等的意气风发的模样。</p>
张嘴想要站起来说什么,嘴唇好似被黏住一般,半晌无语,朝身边随从道:“走吧。”</p>
两人、一南、一北;渐行渐远……</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