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三日，又发烧了，好难受，我总是动不动就生病……”</p>
“四月一日，上学的时候肚子疼了，但不敢跟妈妈说，妈妈总是表现得像天要塌了一样……”</p>
是一个总在生病的、挺懂事的小孩。</p>
许然往后翻过去，找到裴津琛说的那一页。</p>
“十一月二日，偷听到爸爸妈妈说话了，我好像有一个哥哥……”</p>
许然顿了顿，裴温书竟然知道了自己有一个哥哥，在他去世的前一年。</p>
裴津琛见许然愣神，轻轻拉开他的手，将那日记往后翻。</p>
“爸爸妈妈不去找哥哥了，是因为我。我不知道哥哥在哪里……”</p>
“翻了那个空着的房间，什么也没找到，不知道哥哥长什么样子。”</p>
“裴进chen。听妈妈说的好像是这个名字。”</p>
“对不起哥哥。”</p>
裴温书不知道他的名字怎么写，就靠着偷听到的那两句话，记下了他的名字。</p>
日记本没有写完，就像他戛然而止的短短一生。</p>
“好疼。一直好疼。我死了爸爸妈妈就会去找哥哥了。”</p>
裴津琛的手冰凉一片，他哑声道：“我之前还在怪他。”</p>
他埋怨过这个从没见过的弟弟。</p>
他闭了眼，脑海中却出现那个小小的墓碑。</p>
裴温书来的不是时候，走的也不是时候，他没见过哥哥。</p>
他们兄弟二人似乎只能存一。</p>
裴津琛喘了口气，觉得心脏涩疼得厉害，他动了动唇，只吐出两个字：“九岁。”</p>
他只活了九岁。</p>
裴津琛已经以为他在那个深山里怀着的是无望的渴盼，却突然发现裴家还有一个人真的想让他回来。</p>
他那些本就虚无缥缈的怨散了个干干净净。</p>
“他们不会做父母，”裴津琛眼眶发红，“对待我时不会，对待他时也不会。”</p>
他们只会感动自己，其实没那么爱孩子。</p>
倘若裴温书还活着，他可能是裴家最爱哥哥的人。</p>
许然轻轻拍他的背：“明天，我们去看看他，好吗？”</p>
怀里的人闷声点头。</p>
他拥有了许然，从前种种苦楚，也就都不值一提了。</p>
他轻声说：“不会再抽烟了，对不起。”</p>
许然笑笑，摸摸他的头：“没关系。”</p>
裴津琛不需要说对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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