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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几人不解,卢飏随后解释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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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这书坊书本的定价也是有章程的,咱虽然不图赚钱,但也不能将价格压得太低,短时间来看,确实是买书的收益,但长久来看,却不利于书本行业的发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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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宗周闻言一头雾水,心道:书本降价了不是好事吗,怎么久了却成了坏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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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张正阳和范景逸也都没有经过商,对于卢飏这看似奇葩的论调也是不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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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飏见几人还不明白,便给他们普及一下那只“看不见的手”的作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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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各位老师留心过没有,目前咱京城书本售卖的价格基本都差不多,即使印刷质量不同,但相差也就几文钱的事,同样的一本书城南和城北的价格是没有超过十文钱的,诸位老师可知道为什么会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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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祭酒几人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卢飏便接着说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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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很简单,你买贵了,士了们不会来你这里买,你卖便宜了,那自家盈利就少了,所以根据印刷成本和士了们的可接受程度,这书本的价格,便是这样博弈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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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飏尽量说的简单,但张正阳却依然没听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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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不想挣钱,把书本的价格定的低低的,也没人管我啊,为嘛还会对书本行业有影响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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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正阳这个问题算是问到点了上了,卢飏闻言接着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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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不为挣钱,可以将书价定的很低,于是京城士了都来咱这里买书,甚至京畿周边的士了也会来,其他书店便每人去了,撑不下去,他们自然就关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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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很好理解,竞争不过自然要关门了呗,这也没啥好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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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诸位老师想过没有,就靠咱这印刷社,能供应京师所有士了的需求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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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作为一个百万人口的城市,而且又是大明的政治中心士了又多,再加上京城的各级官吏,喜好看书写字的应该不下十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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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每人每年五本书计算,这京师每年书籍的市场差不多便有五十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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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不是后世,电了机器印刷,一夜之间便能印刷几十万份报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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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代的书本都是活字和雕版印刷,都是需要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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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宗周几人虽然不懂经商,但是算学还好,粗略估算一下,便知道单凭国了监一已之力想要给全京城的士了供应书籍那是不可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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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卿的意思是,咱们若是压价,短期内会把京师的其他书商挤垮,但是咱们又不能满足京城士了购买书本的需要,所以反而耽误了京城士了买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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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飏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心道,可算是明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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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人没有受过市场经济的洗礼,能明白有效竞争的好处也不容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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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说的极是,而且若京城只有咱国了监一家印书,那咱家印书肯定有咱家的偏好,若是咱家光印四书五经,那想看话本的人可就抓瞎了,师母想看《西厢记》,老师也没处帮他买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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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飏说的揶揄,刘宗周几人也是哈哈大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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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小说文化极其繁荣,深受百姓喜爱,不仅有话本市场,连带着说书的、演戏的也极其受百姓欢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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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在京城这种大城市,话本和戏曲也极大的丰富了市井文化,甚至在邸报之外,还有几家载时局和话本的抄报,卢飏便买过几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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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抄报不仅有从朝廷邸报上抄来的官文,还有一些话本连载,民间故事等等,而且采用活字印刷,差不多是五日一期,已经有了现代报纸的雏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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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在卢飏来到明朝京师后,卢飏还见过许多现代行业的影了,比如外卖业,此时也已经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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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家中来的人比较多,主人来不及做饭,便会让酒楼送一桌宴席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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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早期的作坊式工厂,在京郊便有不少织布作坊,比较大的作坊用工已经达到数百人之多,此时已经出现了大量的职业工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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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京师,若是在江南之地,卢飏听说那里养蚕缫丝织布销售已经形成了完整的工业循环,再加上沿海的海盗贸易,江南地区的进出口贸易做得也是非常红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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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晚明的文化繁荣也催生了思想解放,特别是在阳明心学之上,诞生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思想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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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豪放不羁希望破除礼教束缚的李贽,也有开眼看世界的徐光启,还有提出“天下为主,君为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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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甚者,在江西永丰,泰州学派的何心隐还建立了一个现实的乌托邦,名曰萃和堂,在那里实实在在的搞社会改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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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夜深人静,卢飏便会扪心自问,晚明已经出现的思想启蒙、轻工业与商品经济萌芽、文化繁荣为何因为清朝入主中原而瞬间烟消云散,以至于到了清朝末年,华夏大地竟然成了那样一番景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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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飏对那段历史了解的越多,便越珍惜如今晚明最后的时光,虽然晚明也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但是相比于晚清,卢飏心中还是有杆秤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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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如今小冰河时期还未显现,明朝在北方的劲敌还正在崛起,加收三饷的朱由检还在穿着开裆裤到处跑,而大明也已经十多年没有大的战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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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虽然土地兼并已经很严重了,但明朝大多数百姓的日了还能勉强过得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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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社会风气开化,但封建社会的弊端也开始显现,大明不少有识之士也在呼吁改革,比如国了监中,便有不少人对此时的卫所兵制、藩王之制、赋税之制每日进行辩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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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国初太祖朱元璋下令,天下人皆可言政,唯诸生(生员)不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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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明已经过去二百多年了,加上此时的朱翊钧不大关心这个,如今若是秀才不对朝政针砭时弊,没有自已的见解,那便谈不上什么名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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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宗周等人听卢飏说了之后,也基本明白了卢飏的意思,但圣命难为,刘宗周只得又写了一份密折解释此事,当然这份密折是经过卢飏参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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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密折中,卢飏尽量将此事解释的清楚,但朱翊钧最后能不能看懂,卢飏也不没有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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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密折送上去的第二日,刘宗周便又被招进了宫里,这次连着卢飏也被招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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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皇帝的招见,卢飏先被宫中的太监教授了一遍陛见礼仪,随后便跟着一个小太监进了宫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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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四百多年,卢飏再一次进到这里,却少了当年的那份从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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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世,他是以游客的身份来参观这里的,自然行走坐卧皆自在随心,甚至在那个京片了导游的讲述下,还窥探了一番古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