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都没有把手机开机过。</p>
都到这个时间点了，高专和五条悟应该都知道我抢身体的消息，说不定找人都找疯了。</p>
不过我都没有在五条悟面前提过理子，他大概是想不到要找这里来。</p>
“话说回来，我们为什么会在坟场里？”夏油杰转身，沉吟片刻后思索道，“两个人是吵架了吗？”</p>
“倒也没吵。”</p>
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一个人在又哭又闹，杰他一边忍受那么多的记忆涌入又消失，一边还得哄我，简直是比吵架还倒霉糟糕。</p>
但是现在对着白纸一般的夏油杰，我又讲不出口，只能心情复杂地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一句两句说不清楚。”</p>
“那我的身份是什么？”他问道，“你和我是什么关系？”</p>
“这个解释起来也很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p>
他看起来似有所悟。</p>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失忆吗？”</p>
“大概知道.......不过........”我张了张口，还没把话说完，夏油杰已经自动把下一句补充出来。</p>
“一句两句解释不清楚，对吧？”他蹲下来，面对着面，歪头近距离观察我，嗫嚅着说，“没想到啊.......”</p>
“？没想到什么？”</p>
“没什么。”他收回目光，看着我握紧到泛红的手，很自然地伸过来摊开，无奈地问道，“我说，你至少透露一些，一两句能说清楚的信息给我吧。”</p>
说实话，基本上没有一两句能说清楚的。</p>
我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你叫夏油杰。”</p>
“28岁，性别男，净身高185，穿鞋的话有187。体重的话我不知道。”我分析了一下扛着身体时的受力，估摸着说，“大概是有145斤吧。”</p>
“你身上穿着的东西叫五条袈裟。”我抿唇说道，“大概是为了纪念一个叫五条悟的人，才穿着的吧。”</p>
“等等.......纪念五条悟？”他摸了摸头发，不解地问，“这个人是死掉了吗？”</p>
“那倒没有。”我看了他一眼，继续幽幽地陈述，“他是你的挚友，不过你们年轻的时候，因为吵架，所以绝交了。”</p>
“.......怎么绝交的？”</p>
“我怎么知道？”我瞪了一眼，直接说，“大概是因为他老是跑来把你的桌子和床给打碎吧。”</p>
“既然是这样.......”夏油杰若有所思，“那我干嘛穿五条袈裟纪念他？”</p>
“那个啊.......”我瞥他，凉凉地说，“关于那个，是我胡诌的。实际的情况是，你是个和尚，所以得穿袈裟出去传教。”</p>
“.......我是和尚？”夏油杰惊讶得眼睛都大起来。</p>
“怎么，你觉得不像吗？”</p>
我的心情实在不佳，干脆一股脑地往外乱说：“对了，你还有两个女儿，今年刚满16岁，记得去找她们。”</p>
“额........”夏油杰摸了摸鼻子，语气凝滞，“所以我是个28就有两个16岁女儿的出家和尚。”</p>
“哇哦，你答对了，好棒棒哦，确实不是智障呢。”</p>
我有气无力地给他鼓了鼓掌，将口袋里的纸条和手机塞到他手里：“这是你女儿的联系方式，你用这个打电话给她们，她们会来接你的。”</p>
说完，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转身打算离开。</p>
结果走两步没走动，被夏油杰给拽住了。</p>
“等等.......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夏油杰往前迈两步，执着地拉住我的衣角。</p>
我........我是谁？已经遗忘的人，有什么好说的。</p>
松开的手掌再一次握紧，我没有回头，只是略微僵硬地告诉他：“我叫.......五条雾，也算是你的朋友吧。”</p>
“.........”夏油杰没有说话，可目光停驻在我身上。</p>
“........松手。”</p>
“让我走吧。”我仰头，闭上眼睛，流下最后一滴眼泪。</p>
等确认好他的安全，干好该干的事情，这座城市，我就再也不待下去了。</p>
“可是我只认得你。”夏油杰说，“我忘掉了全世界，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你。”</p>
“你难道忍心把我抛下吗？”</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