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p>
年宿宿仍旧是一个人看五个炉子，时不时有人来问她关于病情方面的问题，忙得晕头转向。</p>
一向早起的李怀仁姗姗来迟，悠哉悠哉逛到她身旁，双手背在身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丝毫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p>
年宿宿在给一个士兵把脉，没有注意到他，直到坐在她面前的士兵抬头看了眼，脸上露出个不大自然的笑，“李大夫。”</p>
年宿宿回头看了眼，李怀仁看着她的眼神和以前不太一样，这让她很不舒服，只浅浅勾了勾嘴唇，继续看脉。</p>
“年大夫医术高明，怪不得军中的将士都夸你呢。”李怀仁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语气阴阳怪气。</p>
不等年宿宿回答他，士兵就笑嘻嘻地说：“是啊是啊，我们都很喜欢年大夫。”</p>
年宿宿：……我谢谢你啊。</p>
本来李怀仁就看自己不爽了，他再这么一说，哪里是夸自己？分明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p>
“李大夫过誉了，我只是个初学者，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的。”</p>
年宿宿放开士兵的手，朝他温和地笑了笑：“你的伤口没有发炎，喉咙不舒服可能是上火了，等会儿去夏大夫那领两碗清热去火的汤喝就好了。”</p>
她负责熬药，夏季负责派药，两人分工，既不会乱，也能轻松不少。</p>
士兵道谢后离开了。</p>
年宿宿转了个方向，将炉底的柴火往里面推了推，火气扑面而来，她却觉得如芒在背，后脊发凉。</p>
李怀仁一直在后面站着没有离开，年宿宿觉得奇怪，他今天怎么这么反常？难道是因为听到了有人说他的医术不如她？</p>
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年宿宿觉得大概率是因为这个。</p>
她想事情想得出神，李怀仁突然说话了：“年大夫，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太子殿下身边的能人那么多，却偏偏带你一个女子进军营当随行军医？”</p>
李怀仁说完，心里就替她回答了一遍：肯定花了不少小心机吧？</p>
在军营里，除了她，秦君郁接触不到任何女人，这可是上位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等这仗打完，年宿宿跟秦君郁回去，少说也能混个良娣当当。</p>
这女人心眼太多了。</p>
李怀仁现在对年宿宿的看法，和对那群军妓差不多，前者为上位不择手段，出卖身子，后者为生存出卖身体。</p>
李怀仁并非正义之士，他之所以这么恨年宿宿，不是因为她品行不端，而是因为他得不到就要毁掉。</p>
只有年宿宿是一个令人憎恶、不齿的女人，他心里才会好受些，这样的人配不上他，而不是她看上自己。</p>
年宿宿听着这话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还当他只是不服，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准备和李怀仁说清楚，否则他每天都要用一种不屑的眼神扫视她，时不时凑上前来阴阳怪气几句，换谁都受不了。</p>
药熬得差不多了，年宿宿将五个炉子的火都灭掉。</p>
她撑着膝盖起身，语气平淡：“李大夫，能否借一步说话？”</p>
李怀仁笑了，施舍一般挑了挑眉，“当然。”</p>
两人一同到了僻静的无人之处，其实也就是往林子深处走了几十步，隔着参差不齐的树干能看到人影走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