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血水渐渐有了人形的轮廓。</p>
不止于蔺秋风，蔺雨潇直接看傻了。</p>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p>
“在这一天，姐姐，我们被分成了两份，姐姐幼时聪颖，许多东西，通常是一点就通，称之为天才也是当之无愧的，经此事变后，姐姐的悟性，一落千丈，是也不是？”望菱问道。</p>
在世人眼中，蔺秋风的施教能力是一流的，但蔺雨潇觉得，这位师傅极其古板，且一度认为自己不适合这样古板的教学方式。</p>
因为，蔺雨潇总是学不会。</p>
若是旁人三天学会的东西，在她这，便要上一月。</p>
但小衡山上，没有同龄人作为参照。</p>
师傅曾含蓄地说过她愚笨又不知刻苦。</p>
在日以继夜的汗水挥洒下仍无半点进步，蔺雨潇也认为自己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p>
“是。”</p>
望菱眼含歉意：“那是因为姐姐失去了一缕精魂才至如此，人的悟性，都亏于溪娘所抽走的那一缕精魂。我总同姐姐说，我很强，实则，强得从头至尾都是姐姐罢了，我……”</p>
她低眸垂首，不敢再直视蔺雨潇的眼睛。</p>
“我不喜欢她的性子，懦弱。”</p>
溪娘打量着昏死的小蔺雨潇，随后，摇摇头。</p>
蔺秋风：“天赋乃先天，你将一个绝好的苗子变成了平平无奇的孩子，然品性乃后天可教化，你还想如何，难不成这你也想分上一分？”</p>
他哪知，溪娘等得便是这句话：“如此，甚好。”</p>
随后，一指再次游走在幼小的身躯上，所至之处，灵光相随，最后，修长的手指顿在小蔺雨潇的口鼻处，青色的光点自小蔺雨潇唇间飞出，那光点左右飘拂，像是要逃跑，溪娘趁机收拢手掌，将其紧攥手心。</p>
再摊开手掌时，光点已乖乖趴在溪娘手心。</p>
蔺秋风皱着眉头：“不可！”</p>
溪娘玩味道：“反正，你要的只是她正统的血脉，有何不可？”</p>
接着，溪娘低头，轻轻一吹，那青色光点像是蒲公英般，分散成了千千万万的小光点，随后，殊途同归，涌进了空中那一滩已有人形的血水中。</p>
“这孩子我曾经见过，高傲，聪明，懦弱，年纪轻轻就拥有了常人所渴求的荣华富贵，她什么都不缺，偶尔，也有那么丝云淡风轻。蔺秋风，说实话，对于你的教学成果，我认为非常之失败。”</p>
蔺秋风反驳：“然而，你只见皮而不见骨，我看见的小郡主坚毅、勇敢、良善、守礼！”</p>
溪娘嗤笑一声：“倘若坚毅勇敢，又怎么会寻死呢？”</p>
蔺秋风目瞪口呆，须臾间，思绪万千，慢慢道：“人呐，若是十分凑出一个人，世间赋予他的苦难便占了七八分，所以，许多人总是活得苦不堪言，但比起苦难，他们更惧怕居然是死亡，所以你说，敢死，何尝不是一种勇气。”</p>
溪娘道：“我只见她因懦弱而死，因苦难而死，因弱小而死，击垮她的正是眼前的苦难，所以，她并不是一位勇敢的人。那么，你认为的珍贵品质，就留给你好了，我只取那一瓢高傲、与风轻云淡。”</p>
闻言，蔺雨潇心头一震。</p>
原来，当年竟是这样。</p>
师傅试图言语阻拦溪娘。</p>
话在耳边，蔺雨潇的思绪却不由得飞到了望菱的身上。</p>
“我都同你说了，人之品性，乃后天养成，你大可以自己去教，何必如此呢？”</p>
或许是下山之后，见识得多了，所以……所以，如今知道的事情，并没有令蔺雨潇多么多么惊讶。</p>
只是，心里恍然大悟，才知原来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