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近在眼前的不是“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而是“田裂烂龟甲,川枯破龙胆。银河夜夜明,望穿老农眼。”</p>
小沧河的河水终究还是枯竭了,这次再也不是哪个上游村子截水的问题,而是真的没水了。</p>
下坝村新开的井水作为替补,开始承担起了浇灌农田的重任,但面对全村几百亩需要浇灌的田地,也只是杯水车薪。</p>
为了防止村民们争水闹事,也为了水井的可持续利用,村长在水井开放前,特意将所有户主聚集到祠堂开大会。</p>
经过商议后,确定了每户每天分给一定量的水,而不是任取所需,先到先得。</p>
这分配给每户的水量,虽不能满足各户全部田地的灌溉需求,但若是集中用于灌溉两三亩地,却是足够的。</p>
也因此,村长同时在会议上,将郑晴琅之前提到的“弃车保帅”的建议说了出来。</p>
也就是说,那些田亩数比较多的人家,可以挑出自己田地上长得较好的那几亩,将有限的水资源优先投放进去,其余田地,或是放弃,或是偶尔给少量的水,保住不枯死就算了。</p>
村长的这个建议一出来,有的赞同,有点反对,但村长也说了,不强制大家执行,只是给提个醒,所以,也没因此争吵太过。</p>
会议后,村长家,郑晴琅家最先执行“弃车保帅”的策略。</p>
他们精心挑选了几亩水稻和棉花田侍弄,其余没有水的田地,则是天生天养,听天由命。</p>
之后,也有少数门户跟随,将分配到手的大多数水都集中给到一两亩田地上。</p>
但其他田亩也没有就此放弃,而是抠抠搜搜的在根部滴上几滴水,以此来保住这些作物的仅剩无几的生命力。</p>
而村里的大多数人,还是那舍不得放弃任何一亩田地的,那水就只能捉襟见肘得用着。</p>
今天浇这亩,明天浇那亩,地浇不透,庄稼也不至于枯死,就是无精打采的,看不出一点丰收的痕迹。</p>
这一天天的,地里的蔫吧庄稼就瞧着人闹心了,奈何,人也不让人省心。</p>
下坝村里住着的,也不全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也有那么一两个泼皮无赖,表面应承了“限水令”,半夜却挑着木桶去偷水。</p>
结果,没料到村长在水井沿边摆满了竹制的“兽夹”,又拉了系着好些铜铃的绳索,这泼皮先是触动了铜铃,又被夹了手脚发出嗷嗷惨叫,闹醒了半个村子的人。</p>
于是,当夜被村长抓住后,村长按照先前说好的,罚了对方三天不准打水。</p>
那泼皮被夹了手脚受了伤,又把接下来三天的水给折腾没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索性放起刁来。</p>
他一会儿说村长在井边设置机关害得自己受了伤,必得赔自己医药费,一会儿说村长限制村民用水时别有所图,分明就是自己私下里偷偷用水了,然后撺掇着大家伙不要听村长的话,索性放开手脚用水……</p>
村长并不打算跟这种泼皮解释,但是围观的村民忍不住了,一一得为村长辩解。</p>
“你个好贼蛆心搅肚的忘八羔子,说出这等污人清白的话,也不怕遭雷劈吗?村长为人公正,要说村里人谁都会偷水,就是村长他不会偷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