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氏没说话。</p>
那屋檐下的鹦哥眼尖，看到林中的小柳氏和南书燕，已经扑着翅膀叫了起来，“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兰香上茶，上茶上茶。”</p>
小柳氏笑笑，“这畜生倒是很通人性，你既然过来了，便进屋坐坐。”</p>
南书燕跟着小柳氏进了屋，兰香果然已经端了茶上来。</p>
小柳氏为南书燕斟了一杯，道：“红瓷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出来，其实你父亲说的没有错，安安，你去泾阳便不应该回来了。”</p>
南书燕笑笑，“在云县时，我一直都在想，我的父亲和阿娘会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又为什么要将我抛弃。直到我见到爹爹和母亲，我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牵挂着我。</p>
所以，我不会走的。做出红瓷，归家瓷器会更上一步，做不出红瓷，只要跟我的亲人在一起，死，又能怎样。”</p>
“可是你只是个孩子，这样的担子不该由你来承担。”小柳氏道：“若是我的姐姐你的阿娘还在，她也一定会让你不要回来。”</p>
小柳氏说出这句话时，只觉得世事弄人。</p>
刚才她还因为归以中要让安安离开归家而难以接受，如今一转眼，倒是她要劝着安安离开了。</p>
“我心意已决，不用再劝了。”南书燕道：“母亲并不是真如面上那般冷心肠。母亲对爹爹真的......不愿意过问了吗？”</p>
小柳氏端起茶，慢慢喝了一口，“我过问他干什么？在他心里，任何人也比不过他的瓷器。”</p>
“母亲说出这样的话，定然还是关心他的。”南书燕道：“前两日我请了霍中郎府上的元琉姑娘替爹爹诊治，元琉姑娘说若是照现在的方法医治，爹爹大概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p>
小柳氏端着茶盏的手一抖，褐色的茶汤便泼在了衣襟上。</p>
她放下茶盏，用手绢慌乱的擦着前面的衣襟，但那如雾一般的衣衫上，仍旧沾了很大一团水渍。</p>
“元琉姑娘说若由她为爹爹施针诊治，可以让爹爹多活三个月。”南书燕一脸平静。</p>
小柳氏紧紧攥住手中的帕子，没有说话。</p>
“可是若能够找到冰封白芨，爹爹这两三年内可保性命无虞。”南书燕道。</p>
小柳氏道：“所以，你想去找冰封白芨？”</p>
“泾阳的灵山冰雪终年不化，或可找到冰封白芨。”南书燕黢黑的眸子沉静如深潭，安静的望着小柳氏，“阿娘走了，我只希望爹爹能好好活着，我想要他参加我的及笄礼。”</p>
上一世她失去了宁儿，这一世，她不想失去爹爹。</p>
只是要找到冰封白芨，谈何容易。</p>
小柳氏睁大眼，呼吸有些急促，“你跟元偁先生请教是假，要去找冰封白芨才是真。”</p>
“也并不是。元偁先生和灵山都在泾阳，两件事同时进行并不矛盾。”</p>
小柳氏沉吟了一阵道：“你父亲的病御医也看过，元琉姑娘说的冰封白芨并不一定有用......”</p>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便想试试。”南书燕目光沉静，“母亲，若我走后，爹爹便全靠你了，你......仔细着他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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