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山中的云梦寨一改往日沉寂，大设宴席。近百名山匪摆了数张长桌，主位只有一张单桌，云梦寨大当家张兆正端着斟满酒的大碗斜坐在虎皮凳上，看着手下们喝酒吃肉，群魔乱舞。下面还有一些被铁链拴着的男男女女在旁侍奉，时不时还被人动手动脚、辱骂殴打。</p>
“哈哈哈哈大当家！朝廷这帮猪还真肥啊！”</p>
一个大汉喝高了，绕到主位旁举碗对张兆敬酒。</p>
“已经半个多月都没吃这么好了！那些奴隶都被折腾死了不少，大当家，这次咱们赢了再下去抓点吧。”</p>
“呵，看你这点出息。之前的围攻折了我们几百兄弟，现在就想着打赢了怎么捞钱？”</p>
“这不是把人太子妃抓了吗，我就不信夏钧他不管自己娘子！还是大当家厉害，能神不知鬼不觉带我们摸出去！”</p>
“朝廷的军队不就是仗着人多还训练有素吗？要是挨个来都不够咱塞牙缝的，那陆以北单打独斗都不是我对手！”</p>
张兆笑着与他遥遥干杯。</p>
“咱们一点点渗透，一口一口把他们拆分吃掉，再杀了那镇国大将军，全国还有谁能阻挡我们？直接杀进都城，砸了皇位，全国的男人女人认咱们挑，全国的钱都是咱们的！”</p>
“对！对！不愧是大当家的！格局！哈哈哈哈！”</p>
“去吧，吃饱喝足，这几天就要决战了，我需要你们保持最佳状态。”</p>
“哎！交给我们吧大当家！”</p>
看着手下又回去狂欢，张兆冷笑一声，拎起桌上的酒坛又给自己满上，看着人群眼中冷静的不知在想什么。</p>
“你们这几十号人，确定能打过陆以北的上百精锐？”</p>
突然，他身后的阴影中出现一个高挑的人影，除了张兆似乎没有人发现。那人全身都笼罩在阴影中，连声音都格外嘶哑，很不真实。</p>
“这云梦山就是我们的地盘，要不也不会一个多月久攻不下。而且，这不是还有江爷您照拂？”</p>
面对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张兆没有惊讶也没有回头，语气甚至恭敬了几分。</p>
“我不养无能的狗。”</p>
那人的面部看不真切，但语气能听出些微戏谑。他抬起苍白的手，在张兆肩上轻拍了两下，低下头与他后脑平齐。</p>
“养了你们这么久，让我看到你们的价值。”</p>
“不会让您失望的，江爷。”</p>
◇◆◇</p>
远方隐隐约约传来宴会的吵闹，叶翎身上盖着棉衣躺在冰冷的石质牢房中，因为发热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上，周围全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p>
这牢房专门用来关押人质和俘虏，不知多少人命丧于此，暗红的血迹已经渗入墙面和地板，牢房的过道里堆满了黑漆漆的刑具和锁链。</p>
在叶翎旁边，一位衣着单薄的黑发的少女面色焦急，正端着碗试图给她喂水。</p>
“姐姐，稍微喝点，要不你的身子坚持不住的。”</p>
“你、你是谁？水是哪来的？”</p>
叶翎艰难地睁开眼，但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她只能凭借模糊的身形与声音知道对方是名女子。</p>
“别怕姐姐，我叫玄歆，也是被他们抓来的。但是他们困不住我，这水是我在外面偷偷拿的，你有点低烧，需要休息。”</p>
俏皮的声音让叶翎紧绷的心弦一松，视线也渐渐恢复，似乎还看到少女对她单眨了下左眼。</p>
“这帮人渣……”</p>
叶翎脑子昏昏沉沉的，挣扎着想要撑起身子，玄歆赶紧扶住她，还把她盖在身上的棉衣往上拉了拉。</p>
“谢谢。”</p>
“别客气姐姐，我还觉得挺对不起你的。我的力量太弱小，没法把你也带出去。”</p>
说着，玄歆叹了口气，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叶翎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头顶上小猫耳朵一样的发髻就在自己眼前晃悠，突然就想摸摸她的头发安抚一下，可惜没什么力气抬手。</p>
明明是在这种牢房里见面，而且在对方身份不明、貌似还能随意进出的情况下。</p>
“你能出去？他们给你自由了？”</p>
“那帮人渣怎么可能啊？你看着。”</p>
玄歆双手抱在胸前，扬起下巴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说完，她就让叶翎靠着墙，自己兴冲冲地跑向墙角，消失在阴影中。而下一秒，铁栏外传来的玄歆的声音，叶翎扭头，发现她正隔着铁栏对自己挥手。</p>
“就是这样。”</p>
说着，她全身再次埋入阴影，又回到了牢房中。</p>
“那你为什么不逃走呢？”</p>
“本来要跑，但是大雪封山了。后来我躲在山里看到你被带上来，见你状态不好，我有点担心就跟过来了。”</p>
“……谢谢。”</p>
看着地上盛水的碗以及身上与少女风格相似的棉衣，她轻声说了句谢谢。</p>
虽然少女那手段让叶翎心里有些忐忑，但她确实帮助了自己。而且看她一副完全不隐藏自己不同常人之处的样子，有点傻傻的……</p>
“哦对了，我刚刚去找水的时候见到一个人在找你，所以留了点线索。他应该很快就能找过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