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气焰降了下去，但并没有收回玄影。</p>
她有些不明白，刚刚她跟蛊雕闹得那么凶，陆言似乎也成功炼化了尺玉，那她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份？</p>
“妖怪，你现在重伤了，跟我们一起来的道士和傩师已经快来了，你打不过我们的。”</p>
陆言冷眼睨着蛊雕，威胁道。</p>
“不可能，这洞穴在地下，入口还有封印，不可能有人找得到。”</p>
“你猜我有没有把洞顶打穿？”</p>
“……”</p>
蛊雕一愣，想起之前陆言射出的光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想要尽快把二人解决，便用爪子发力踏地向二人扑去，但速度比用翅膀的时候慢了不少。</p>
然而还未等她近二人身，陆言身上雷光闪烁，连续几道金雷劈到蛊雕面前，其中一道还正中蛊雕，劈得她瞬间麻痹，当即停了下来。</p>
这雷似乎对妖邪有震慑的作用，蛊雕立刻在心里盘算了起来，决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反正她们也出不去，自己先去恢复一下伤势，再将两人一网打尽。</p>
思及此，蛊雕立刻调转方向，跃出火墙跑出了洞穴。</p>
陆言看着蛊雕离开，终于松了口气，一言不发地扶着十九站起来，并将护体罡气渡给她一部分，一起穿过火墙，离开了这个洞穴。</p>
两人无言地走了很久，可面前的通道像是见不到头，十九忍了又忍，嘴张了又张，终于受不了这种气氛了。</p>
“姐……”</p>
“我生气了。”</p>
“啊？”</p>
十九刚一开口，就被陆言打断了。十九有些惊讶地看着陆言平静的侧脸，没想到陆言会这么直接告诉她——自己生气了，而且生得就是她的气。</p>
“我、我知道。姐姐直接告诉我吧，我下次不再犯了。”</p>
她是真的想不通，自己到底在哪里踩了雷。看起来也不像是气自己让她受伤啊？</p>
“……”</p>
陆言没有看她，只是长叹了一口气。</p>
“记得跟你说过的那两位救了我和母亲的人吗？他们就是我的伯父伯母，除了父母外对我最好的人。但是，他们在我五岁的时候死了，被四州王逼死的。我去求过父皇，那本该为应夏国最有权势、一言九鼎的人。但是……没有用，他们还是死了。同一天，我视为妹妹的猫也没了，是我没有照顾好她。”</p>
十九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第一次听陆言讲自己的过去，讲自己的心事。</p>
而那两位被四州王逼死的“伯父伯母”，他们的事迹十九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他们对陆言的影响这么大。</p>
陆言见十九没说什么，于是扭头过深深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p>
“我……不喜欢分别，不喜欢被丢下，哪怕是为了保护我。你明白吗？”</p>
“！”</p>
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十九再笨也听明白了——陆言是在怪自己把她送出去了，没有让她与自己一起战斗。</p>
之前陆言坚持要与自己并肩作战，十九以为她只是不想当个一味被保护的人，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p>
“对不起，姐姐。我当时没想这么多，蛊雕很厉害，我怕自己保护不了你。我……一想到姐姐会重伤，甚至死亡，心里就很难受……要是真的出事了，我、我接受不了……”</p>
十九低着头，小声地跟陆言解释。</p>
陆言停下脚步，盯着十九看了一会，又用空闲的左手抚上十九的脸颊，让她看向自己，沉声道：</p>
“记住这个感觉。因为，你若出事，我亦如此。”</p>
“！”</p>
十九愣了两息才明白陆言说的是什么意思，双眼缓缓睁大。陆言并没有管十九的反应，继续说道：</p>
“我已与尺玉一体，遇到妖邪亦有一战之力，可以成为你的助力。”</p>
“我明白了，姐姐。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p>
再不明白就不礼貌了。如果陆言的感觉真与自己一样，十九可无法拒绝这个要求，她知道那个感受有多难受，光想想都受不了。</p>
她可不忍心让陆言受这罪。</p>
还有已经离开的伯父、伯母以及“妹妹”……如果可能的话，十九也不想要陆言的这个“名单”再加长了，她会一直陪着她。</p>
十九虚虚地抬起手，握住了陆言放在自己脸侧的手，认真道：</p>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除非你赶我走。”</p>
“你发誓。”</p>
陆言看着她认真地样子，严肃的表情再也绷不住，忍不住轻笑出声。</p>
“我十九发誓，会一辈子陪在阿言姐姐身边，否则永世不入轮……唔！”</p>
十九竖起三根手指还没发完誓，就被陆言捂住了嘴。</p>
“行了，我相信你。”</p>
如果做不到，我就一辈子不理你了。</p>
这后半句陆言没有说出来，她总觉得自己要是说了这句话的话，会很奇怪。她真的能说一辈子吗？真要说的话，十九可能是自己的一辈子，但自己……无法成为十九的一辈子，不是吗？</p>
当十九无法陪自己的那一天，自己可能真的想理都理不了。</p>
毕竟，她只是人类而已。</p>
一点点的难过被陆言很好地藏于眼底。她拭去十九额头的血污，微微抬头，踮起脚尖，轻轻在眉心落下一吻。</p>
十九瞬间愣住，大气都不敢喘，难以置信地看着陆言又踩实地面，对她露出柔和的笑容。</p>
“这是新的契约。不要离开我，十九。”</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