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白天玄汐突然从六叔身后出现的原因，也可以解释了。</p>
“汐姐也会这个？”</p>
“嗯，算是噬影猫的基础妖术了。汐师父的……应该连给了六叔吧。”</p>
“可这样的话，你之前怎么不用这个回来？”</p>
“没有影子让我钻嘛。”</p>
十九嘟嘟囔囔地说道。</p>
“总之姐姐你快走，别让他们发现，我随后就……”</p>
咚！</p>
十九还没有说完，突然外面发出一声巨响，在这地窖里都能感觉到震动了。</p>
“快！有妖怪袭营！”</p>
“列阵！列阵！把异士叫过来！”</p>
“不好，汐姐！”</p>
听到外面的喊声，陆言一惊。已经没有时间了，但笼子还没打开。</p>
“姐姐，快去帮师父，你们赶紧走吧。只有你离开了，我才有机会出去。”</p>
“我……”</p>
陆言还有些纠结，但十九使劲用鼻子拱她，把她往远处推。</p>
“走啊姐姐，我要是骗你，就罚我一辈子不能上你的床！”</p>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个？”</p>
陆言无语。</p>
不过这誓发得可真毒啊……</p>
她信了。</p>
“那你保重，一定要赶紧回来。”</p>
“放心吧姐姐！”</p>
陆言咬了咬牙，扭头离开。在快爬上去前，她又看了十九一眼，才终于下决心离开。</p>
看到陆言关上窖门，外面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十九松了口气。陆言走了，她在明日之前也没有危险，只要等一个那臭狐狸收起金乌羽的机会，她就可以逃了。</p>
可是，十九这口气刚松没半刻钟，外面突然又嘈杂起来，紧接着又是一阵地动山摇。</p>
——还来？姐姐和师父还没逃出去？</p>
十九心里一紧，咬着牙想要站起来，但身上跟灌了铅一样，四肢因为过于用力都颤颤巍巍的。</p>
可等她刚站起来，面前的地窖突然塌了，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从上面的大洞跳了下来。</p>
——必安？她怎么在这？</p>
十九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稳稳落地，径直向她走来。</p>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必安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葫芦，拔掉塞子，将里面带着腥味的赤金色粘稠液体倒在笼门上，然后抽刀将铁栏杆门斩断，并卸下来扔到了一边。</p>
原本无法破坏的笼子，就这么被拆了……</p>
这套操作看得十九愣在原地，差点忘了呼吸。而把她惊醒的，是玄宿带着怒意的声音。</p>
“你是谁！”</p>
愤怒的玄宿站在地面冲必安大喊，却因为金乌羽的影响无法前进一步。彼时用来制裁十九的东西，现在却阻挡了她的脚步。</p>
必安没有理她，而是跳上笼顶，将金乌羽抓进手中，揣进了衣襟里。光源消失，噬影猫再次获得了力量。</p>
玄宿瞬间变成本体扑了下来。必安用刀架住了她的利爪，咬牙吐出两个字：</p>
“快……走。”</p>
十九一颤，知道这是对她说的。她立马扯断锁链，扑出笼子，一爪拍开玄宿。</p>
“一起走？”</p>
“我在这里还有事要做。”</p>
“……好，保重。”</p>
这是十九第一次听到必安的声音。刚刚的两个字一时没听太清，这一句听清了，很清澈，落到十九耳中，心不禁微微一颤，感觉很亲切，又很熟悉，很让人安心。</p>
但她没工夫回味。</p>
“都不许走！”</p>
玄宿在空中调整好身形，在废墟上借力一跳再次扑来。十九立马发动术法，钻进了影子了里。</p>
玄宿一爪拍空，转而用尾巴抽向必安。但必安没有躲，她身边突然出现一只硕大的玄猫虚影，挡下了玄宿的攻击。</p>
在看清那虚影的瞬间，玄宿的身体猛然僵住，并开始微微颤抖，仿佛感受到了巨大的悲伤。</p>
“姐……姐？怎么会……”</p>
玄宿像刚学步的小猫一样，踉踉跄跄地，一点点靠近必安。</p>
“宿，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我并没有怪过你，你也不要怪自己。我是自己选择赴死的，与他人无关。”</p>
必安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了与当年玄歆如出一辙的年轻面庞。玄歆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面前大猫的侧脸，笑着说道。</p>
“当年那么拙劣的借口，如何能逼死我们？我们只是要去处理更加难对付的敌人而已。那都是我们的计策，你可莫要冤枉好人。”</p>
“真的是姐姐……你没死？”</p>
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玄宿激动地望着玄歆，声音颤抖。</p>
但是，玄歆却摇了摇头。</p>
“死了，这副身体只是依凭于命牌的灵魂而已。”</p>
玄宿身体一颤，眼泪滚落地更多了。玄歆苦笑着用手替她抹去，但怎么都擦不完。</p>
“好了，你可以当我还存在，只是存在形式不同而已。”</p>
“那姐姐还会离开吗？”</p>
“会。如今我们听命于应龙大人，还能回来也是托了大人的恩赐。当年的事还没有结束，等结束了，我们就要离开了。”</p>
“到底是什么事？”</p>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姐姐不止付出生命，如今连灵魂都要继续奔走？！</p>
“低头。”</p>
玄歆拍了拍玄宿的脸，玄宿乖巧地低下头，伏在地上。玄歆身体前倾，与她额头相抵，所想的事情直接传进了玄宿脑海。等两人分开，愤怒的神色再次爬上了玄宿的脸。</p>
“可恶……原来是这样。竟然敢骗我！”</p>
“现在改正，犹未晚矣。我不求你帮助人族，但至少不要让族人们牵扯进来。还有，这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p>
“我知道了，姐姐。”</p>
玄宿站起来，点了点头。</p>
“那狐妖刚刚被我杀了，你也走吧，人族间的事，就由他们自己解决。”</p>
“好的。但是姐姐，要不要让你的女儿回族里啊？我们……闹了矛盾，她应该不会听我的了。”</p>
“不用让久儿回去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p>
玄歆摇了摇头。不如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十九进入族群。</p>
半妖的路，只有在历尽千帆后，才能由自己做出选择。</p>
“好，那姐姐，下次见。”</p>
玄宿用侧脸蹭了蹭玄歆，依依不舍地跳上地面离开了。外面围着的士兵无一人敢拦，他们也不敢抓还在下面的那个，将他们将军斩杀的杀神。</p>
玄歆看着玄宿消失，重新带上面具跳出地窖，几个闪身便消失在夜色中。</p>
这一夜，南陵军营注定无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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