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军撤兵后，长风军也有序撤回大营。如今这一场大胜，让长风军将士们精神振奋，以前十几年都憋屈着，好久没这么扬眉吐气了。</p>
一个字，爽！</p>
但是，这一战依旧有不少兄弟伤亡。还有力气的人留下打扫战场，收敛尸骨，等凯旋之时好将遗物与骨灰一起带他们的回家乡安葬。而南陵军的尸骨也会统一送回离州，具体如何处理就看南陵军了。</p>
在将士们开始打扫战场时，陆言就已经来到了黑墙下。她把手伸向黑墙，想要寻找一个进入的办法，可在她的手碰到墙面的一瞬间，坚实的墙面竟然荡起涟漪，整个手掌都没入其中。</p>
陆言一怔，旋即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黑墙没有对她造成半点阻碍，很顺利就来到了墙的另一边。</p>
虽然黑墙围住的面积很大，但对于两头巨兽来说还是有些小了。陆言以为在黑墙包围中二妖会施展不开，可以变小的十九能利用自身的灵活优势来战胜环狗，结果等她真的看到了里面的情况，陆言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站在原地——在她眼前的并不是狭小的牢笼，而是一个偌大的宽广空间。因为周围黑漆漆的像是夜空一般，仿佛一眼望不到头。</p>
可是，在如此宽广的空间里面，竟没有见到环狗的身影，只有小山包一样的十九在远处缩成一团，一动不动。</p>
“十九！”</p>
陆言赶忙冲过去，小心地检查了一下十九的身体。发现虽然她身上的毛发被血迹粘成一缕一缕的，但大多都不是她的；外伤虽有几处，但并不严重，而且正在自愈。</p>
这说明十九并不是因为重伤昏迷，而是单纯在睡觉。</p>
陆言松了口气，找到十九埋在胸前的脑袋，轻轻拍了拍。</p>
“十九，醒醒，怎么睡在这儿啊？”</p>
“喵……？”</p>
听到陆言的呼唤，“小山包”动了动，舒展开一点。</p>
“姐姐？你怎么来了？”</p>
十九抬起脑袋，用爪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喃喃道。</p>
陆言无奈地摇摇头。</p>
“外面已经打完了，南陵军撤退了，所以我来看看你需不需要我帮忙。环狗呢？”</p>
明明看着环狗被封进来，但现在这里连尸体都见不到，难道是被十九吞到影子里了？</p>
“环狗啊……被我吃了。”</p>
十九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抖了抖毛，用妖术将毛发清理干净，才把脑袋贴到陆言身边蹭了蹭。</p>
“准确说，是妖丹被我吃了，身体被我化成灰了。”</p>
进来这里之前，十九就吸收了环狗用妖力化出的妖身，进来之后又是属于她的领域，环狗自然不是对手，很快就分出了胜负。而作为失败者，他的妖丹以及其中蕴含的妖力全都被十九吃了。</p>
“吃这个……不会有事吧？”</p>
陆言有些担心，毕竟环狗的妖术都挺凶的，不过十九对此很有把握。</p>
“没事，妖丹中都是最本源的精纯妖力，不会有影响的。就是……现在有点撑，而且尾巴根有点痒……”</p>
怎么感觉又要长尾巴了呢？不能够啊？</p>
十九一口气吃掉了一个大妖的全部妖力，没撑坏就已经很不错了，一下肯定吸收不了，只能慢慢来了。这也是她刚刚一直在睡觉的原因。</p>
“那就好。”</p>
陆言松了口气，继续问道。</p>
“现在跟我回去吗？之前你去南陵军后方大家都看到了，虽然没亲眼看到你变成妖身，但我估计……”</p>
“当然要回去。本来咱们不就打算公开我的身份吗？现在这样倒也正好。”</p>
十九点点头，伏下身子，趴在陆言面前。</p>
“姐姐上来吧，你骑着我回去，大家也许更好接受？”</p>
“……倒也不用这么卑微。”</p>
陆言微微蹙眉，她想要大家认可全部的十九，不仅认可作为人的十九，也要认可作为妖的十九。如果是靠臣服的姿态，让大家把她当做“仆从”来看待，那陆言宁可不要他们的“认可”。</p>
但十九却嘿嘿一笑，衔住陆言的后领，将轻轻她甩到了背上。</p>
“让自家夫人骑怎么了？晚上的时候我不也……啊！疼疼疼疼疼！不要掐我后颈皮啊姐姐！我错了我错了不说了！”</p>
“小色猫。”</p>
陆言松开手，啧了一下，耳尖泛红。心想这猫崽子怎么什么孟浪之言都说得出口？</p>
而十九被这一掐也睡意全无，立马收了妖术，这片空间与外面的黑墙尽数溃散。两人远远就看到了士兵们正在打扫战场，于是十九便跑了过去，用影子将武器、物资、尸体分门别类收了起来，而剩下幸存者则由现场的士兵们带回去。然后，在大家呆滞的目光下，十九驮着陆言走回长风军营，将收入影中的那些在营外空地分别放了出来，等着一会儿大家一起收拾。</p>
在等待期间，十九将陆言放下来，乖巧地蹲坐在地。两刻钟后，营里营外的人全都聚集在了她们周围。</p>
虽然看到战场上的情况以及玄猫身边的陆言，大家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想，但如此大只的猫妖坐在自己面前，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p>
十九也不拖沓，等人到齐之后，立刻变回人身。</p>
亲眼看到妖怪变成自己认识的人，大家皆是倒吸一口冷气。</p>
“这长风军中，有些是我熟人，有些是刚刚认识，但应该都是第一次见到我这副样子。我也不想一直瞒着大家，所以趁这个机会跟大家交代一下——”</p>
十九深吸一口气，用内力将自己的声音扩散出去，保证每一人都能听见。</p>
“正如你们所见，我其实是妖。不过严格来说，我是半妖，同时拥有两种血脉，既是人，也是妖。我亮明身份不是求你们都能接受我，只是想让你们不用惧怕我，我不会对人族不利，更不会伤害你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