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仰头看着眼前小山一般的柳树，朝阳刚好从树后冉冉升起，金红灿烂的光辉洒下，山谷里骤然热闹起来。</p>
这与蛊虫昼伏夜出的习性截然不同。</p>
欧阳飞身折来柳枝，这次她足足留了一尺有余，还是同样的方法搓出皮管，磨好吹口后对孤行少道：“借你长剑一用。”</p>
吹了一夜的笛，欧阳的嗓音听起来哑得厉害，孤行少看着她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p>
“标记的这几处地方，尽量均匀的帮我磨几个同等圆润的小洞，”欧阳指着皮管道，“像短笛那样按音的圆孔，你见过吧？”</p>
其实别说拿剑在柳枝上掏几个空洞，便是匕首也不一定做得到，而且还要求尽量均匀、同等圆润，可是他们手上没有工具，唯一锋利的便是他的长剑、她的珠花，珠花她已经试过，那细针着实不是做工具的材料。</p>
“病急乱投医。”孤行少不赞同，转身削了根柳枝，将小头削圆磨利，做成了圆刃，然后用临时做出来的刃刀逐个打理欧阳标记的所在。</p>
“不用这样精细，孔洞磨均匀就行。”这样精雕细琢下去，欧阳担心晚上都用不上。</p>
孤行少聪耳不闻，本来便是越好的乐器才能承载越高深的曲谱，看着欧阳用过一支，他隐约能猜到，一支好的柳笛在这山谷斗室里能发挥出怎样的作用。</p>
见孤行少我行我素，欧阳干脆趁当下无事，往周遭寻了些带露珠的阔叶——她嗓子太干了。</p>
可是周遭阔叶上露珠并不充足，加之朝阳伊始，露水正在消失，欧阳摘了片巴掌大的嫩叶，一点一点从枝叶上接下露珠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攒起一捧，于是饮起来尤其迫不及待。</p>
孤行少刻好柳笛抬头寻人时，惊见欧阳茹毛饮血般将嫩叶往嘴里塞。</p>
其实是他猛然抬头，看得也不仔细，欧阳不过是不想浪费了露水才将叶梢纳进嘴里。</p>
“饿成这样？”孤行少握着柳笛，目瞪口呆。</p>
“不是，嗓子干得发疼，”欧阳指着露珠道，“不润润，我怕呆会儿要吹不出来了，”想了想又道，“你若是也渴，只能去找些野果，这些露水你不能饮。”</p>
“为何？”</p>
“我是不怕毒的，你就不一定了。”欧阳道，她身带毒血，几乎可以说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一般蛊毒不能拿她怎样。</p>
“照此说来，野果也不一定安全。”孤行少提醒道。</p>
欧阳一愣，觉得孤行少所言不无道理，于是颇为遗憾：“那你只有忍忍，等出去以后再饮食了。”</p>
孤行少将柳笛递给欧阳：“你看看，可还需要修改？”</p>
欧阳满脸狐疑地接过，觉得孤行少磨得这样快有些不靠谱。</p>
可是眼前圆润均匀的孔洞整整齐齐排在笛管上，因着柳管纤细，孤行少磨的孔只有寻常音孔的一半大小，这手工，精细地欧阳咂舌。</p>
“你做过萧管的吗？”欧阳将柳笛翻覆着看，本来柳皮做出的哨管，声音空灵清脆肖似短笛，这才有了柳笛的雅称，可是孤行少这只笛在她原有的五孔后又多磨了一孔，怎么看怎么像洞箫。</p>
孤行少示意欧阳试一试，欧阳将信将疑试了一段，曲调呜咽，余韵低回。</p>
欧阳奇道：“萧！”</p>
“能用吗？”孤行少问道。</p>
“能成调就可以用，”欧阳点头，新奇地把玩着，“这不能再叫柳笛了，得叫柳萧。”</p>
欧阳第一次见这样小巧的短萧，一时新奇不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