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松烟瘪嘴，拐进回廊，抢到欧阳前头去了：“想得倒美，这是你的任务。”</p>
欧阳不以为意，手心却忍不住出了汗，孤行少说，要穿过偌大的一个池子才能到栖梧偏殿，逛了三天的无痕宫，她着实还没见着一处池景。</p>
“一年里大雪封山能封住大半年，有什么必要修池子呢？”欧阳思忱间不料将心里话问了出来。</p>
前头的江松烟突然停了下来，接过话头喃喃出声：“看来，的确是有必要的。”</p>
江松烟正停在回廊出口，拱形雕花门两侧是丈二高的宫墙。</p>
宫墙向着东西两方延伸出去，接续着左右的楼阁，形成隔断的视角，非得走到拱门上，才能看清前面的景象。</p>
欧阳绕过江松烟，来到拱门前，打眼一望，瞬间傻眼。</p>
尽管月黑风高，却并不妨碍欧阳看清前景——</p>
铅灰色的塘子有别于周遭所有的暗沉，红墙假山在夜色里都呈着墨色的轮廓，唯独塘子里水色清浅，在夜风里荡起清波细褶。</p>
最震撼的并不是在这雪落成冰的月份，水塘竟还能水波荡漾。真正令欧阳瞠目结舌的，是这一塘子的假山罗布根本看不到边际。</p>
江松烟张着同样震惊的下颚看向欧阳：“难怪不怕你偷摸过来。”</p>
好大的一片水塘子，四望不到边际，以她少主的能耐，只需在岸边站一站就要腿软了。</p>
假山的山体并不高，欧阳甚至能一眼望尽所有的山头，只是山体从回廊拱门处的零星排布，再到视线尽头的星罗棋布，欧阳发现，山势整体顺南北摆出放射状，正是遥遥拱卫之势。</p>
饶是再无知的人也能看出来，水塘的那头，定然有名堂。</p>
联系孤行少白日里的话来想，拱卫之处，定然就是密道了。</p>
欧阳向前倾了倾身，仿若这样能看得更远一些，她歪着脑袋问向江松烟：“这摆法，是不是有点眼熟？”</p>
江松烟看得望眼欲穿，也没看出欧阳说的“这”摆法，是什么摆法。</p>
欧阳提醒道：“业火阵。”</p>
江松烟浑身一震，不自觉恭敬起来，连说话都开始结巴：“婢奴，没，没见过。”</p>
夜色太深，欧阳没能看到江松烟脸上的惊惧惶恐。</p>
欧阳恍然道：“也是，你没资格进葬花水榭。”</p>
江松烟自察失态，迅速管理好神情：“少主您应该也么资格进去。”</p>
葬花水榭，是莲峤庄主闭关之所，内中陈着山庄藏宝，除了庄主及庄主近婢，谁也不得擅进，包括欧阳。</p>
欧阳笑道：“本主幼时掉进水榭的塘子里过，那时，你入门了没？”</p>
江松烟讽道：“那少主记性还真是好。”</p>
几岁掉进去的，起来半条命都没了，能记得住业火阵的排布才怪。</p>
江松烟估摸着，欧阳多半没少干此类离经犯禁的事：“少主也不用诈婢奴的话，婢奴从来循规蹈矩，庄规条令从未触及。”</p>
欧阳摇头：“人说读万卷书，便是行万里路，即是没有资格进葬花水榭，你难道就不能多读点书么？藏书阁里可不缺阵法图。”</p>
“少主你功法不济，也不要讽刺别人读书少，山庄里，有空学这个的，只有你吧。”</p>
莲峤所有门人弟子都配有一块莲花佩，玉佩材质不同，其主在山庄的地位不一，同时玉佩背面刻了隶属辖院的阵法，是以门人其实不用刻意去学，反正她们只能在隶属的辖院活动，哪怕走岔了，掏出玉佩瞅瞅，就能找到生门出口。</p>
只有欧阳，不用练功学法，有的时候时间去琢磨这些闲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