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击响望楼鼓，十一楼的姐妹们，怕是都……”</p>
“杜若，少主在，我们才有根。”</p>
“知道了，魏紫姐姐。”杜若掩下悲色，对着手中冷冰冰的饼，狠狠咬下一块来。</p>
魏紫站起来，大伙儿带着少主赶了一日路，要避开长刀门的人，择得都是荒野小径，现在不说狼狈，已是疲惫不堪。</p>
众人圈坐在一起，啃着充饥的干粮，气氛却越啃越沉重。</p>
魏紫想了想，朝欧阳走去：“少主，婢奴魏紫，有事相求。”</p>
欧阳靠在轿厢上小憩，江若漓刚给她把完脉，癫了一路，身子骨有些吃不消。</p>
“说。”欧阳气音微弱，累得不轻。</p>
“十一楼只怕……”魏紫咬牙，说不出最残忍的猜测，“我们都是青迤姑姑带大的，大家情绪很低落，想请少主……”</p>
欧阳掀开眼皮，带大的和养大的不一样，这是有情分的，都是一张张青涩的脸庞，有些人怕是还没有自己年龄大，大部分人也是第一次接到山庄的任务。</p>
然而，依托生存的十一楼，却没了。</p>
这些人，比不上常年跟着自己的那些婢子优秀，十一楼也远不如暗香绮罗殿重要，今日，却是这样一群初出茅庐的婢子肩担重任。</p>
欧阳不禁唏嘘：“本主不是个会说话的人，这一路，我看他们都很听你的，想来青迤姑姑对你给予了厚望。”</p>
魏紫轻声应是。</p>
“十一楼双姝，文冠玉舞魏紫，你是魏紫。”此舞还是彼武。</p>
魏紫这才注意到江若漓，说来奇怪，眼前女子分明颜色殊丽，若不是她主动搭话，旁人好像都注意不到她。</p>
江若漓莞尔一笑：“我有一剑，能助你们报仇雪恨，你们只需要心无旁骛护送她即可。”</p>
藏剑的剑袋松口，一把蓝光流转的剑柄露了出来。</p>
“水……水……”魏紫指着江若漓的手惊呼起来。</p>
“嘘，”江若漓竖起食指，嘴唇一碰，接着道：“我这姐姐身子乏了，我想你有办法安抚你的小姐妹的，是吧！”</p>
魏紫吃了这么大颗定心丸，当即拍着胸脯转身，长刀门，不怕的。</p>
“都是些没经历过风浪的，你也不怕吓着他们。”欧阳失笑。</p>
江若漓转身把轿帘放下来：“这点小事也来问你，累不死你，你也别说话了，药才吃下去，好好休息。”</p>
江若漓配药时放了助眠的昏睡药，欧阳的身子弱，多休息，才不会被拖垮。</p>
欧阳睡得迷糊，小轿不够宽敞，并且还有点板硬，毫无乘坐体验可言，所以哪怕她已经十分瞌睡了，也只睡得三分沉。</p>
他们不敢在野外逗留，稍作休息后，八个轿夫轮流抬轿，小婢子们更是星夜兼程。</p>
离贺兰越远，欧阳才越安全。</p>
…………</p>
睡梦中耳边兵燹之声不绝，剑锋刀刃碰撞的喑哑，冷厉刮耳，欧阳睁不开眼，她知道自己魇在梦里，只是梦中空间逼仄，八方为壁。</p>
她抠紧了身旁的轿厢，逼出浑身力气，撑着身子，头重脚轻地坐起来。</p>
“嘶……”欧阳深吸一口气，顿时五感回拢，片刻之后才彻底清醒过来。</p>
小轿颠得厉害，不是欧阳在做梦，轿外，确实是一场厮杀。</p>
她只是小睡片刻，却不仅是小睡了片刻……</p>
欧阳咬紧下唇，感受到空气都是冷的。</p>
“铮……”</p>
是宝剑出鞘的锐鸣。</p>
轿内的欧阳看不到，却不妨碍她以耳代眼的敏锐……</p>
空旷的原野暴露在朦胧的月夜里，晓雾渐起的时刻，昼夜交割，晨昏转换，也是局中人的生死转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