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熊网咖。</p>
和大多数不让吸烟的网吧不同。</p>
这里烟雾缭绕光线偏暗，与外面一扇大门之隔，简直自成一方世界。</p>
“肥猫，让你他妈脚别放老子电脑桌还放，老子的电脑总死机蓝屏，就是受不了你的脚气。”</p>
“小胖，还在那打分，小心一会儿洗白输的裤衩不剩，输完又得去骗小姑娘钱，槽！”</p>
“呐呐呐，那个谁，那个四眼，你那个烟灰都掉桌子上了，保洁大妈和我提过几次加钱了，你是诚心让我破产啊？”</p>
“我说你们这些人注意点素质，知道你们基本没有，但是和我相处久了也要有一点啊！”</p>
老板耳朵上夹着一根烟，对着常来的熟客指指点点。</p>
一边哔哔赖赖，一边背着手在自己经营的这个小世界溜达。</p>
多年前，他曾在南方某人才市场混日子，后来觉得人生无望，开始发奋图强。</p>
当然，不是老老实实打螺丝的发奋图强，而是仗着混的年头多人脉广，索性一门心思干起了黑中介。</p>
他安排别人老老实实打螺丝，自己则是从这些人身上扒皮抽水。</p>
就这样一来二去，他拥有了相对可观的积蓄。</p>
后来，随着人才市场倒闭，他也结束了漂泊的日子，来到这当起了生意人。</p>
或许是曾经不堪回首的日子沾着点时间下的滤镜。</p>
无数个日夜徘徊在脑海里曾经的乌托邦，让这个找不到自我定位的家伙有了念想。</p>
于是，本省城最有上古特色的网咖就这样开了起来。</p>
除了必须的外出洽谈，其他时间他就在自己这里面待着，看着座位上一个个曾经的自己人来人往。</p>
大厅的一切都让他布置的和记忆里的梦中情吧相同。</p>
这样落后时代的感觉没有让他的网咖生意萧条，反倒引起了很多人的感慨和共鸣。</p>
随之而来的是网上无数的好评，评论区的各路人才也给这里创造了相当可观的客流量。</p>
很多路人吃瓜的也被吸引，自发的来这个网吧里找曾经的味儿。</p>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介绍，生意也开始了良性循环。</p>
慢慢的，这家网咖的客户粘性越来越足，生意越来越火，火上加火。</p>
不过也有些人觉得这地方过于原始，纷纷打起了差评，指责老板管理不到位水军多。</p>
不过，这些少数人得到的是绝大多数人的集体围攻。</p>
变着法的言语攻击，以及审核无法识别的各路骂战课代表，最终让这些少数人删帖滚粗。</p>
与大厅的狼狈不堪狗啃式风格完全不同，这里的包厢要比其他网咖包厢高不止一个档次。</p>
无他，在老板的心里，包厢是曾经的他触不可及的天堂。</p>
是他在大厅吃着泡面，别人搂着姑娘进包厢的梦幻距离。</p>
这种脑子里的阶层属性，让现在早已告别原阶层的他还是有着很强的执念。</p>
这样的执念驱动，使得他把包厢弄得特别豪华，无论配置还是内部设计都是最好的。</p>
甚至养成了一个奇妙的习惯，在外面生意受挫时，就喜欢到自己空闲的包厢坐会儿。</p>
那种感觉，就像摸到了已成人妻，曾经只可远观的女神紧致的大腿，告诉自己未来可期。</p>
与此同时，一个满脸是油，打着哈欠的长毛怪从座椅上直起了身子。</p>
他的懒腰还没有伸直就被老板打了个脑拍。</p>
“滚滚滚，耽误老子几小时网费，以后发达滚来补上。”</p>
长毛怪被一扯，也很识趣的起身向着外面走，没几步又回来把老板耳朵夹着的烟拿走了。</p>
“槽，你这包宿的钱还挺抗用，烟也拿，算我倒霉，反正你们别死我这就行了，滚滚滚。“</p>
长毛怪拿着前台的火机点了烟，冲着老板坏笑挥手：“撒由那拉，今晚见！”</p>
开门后，正撞到了林雨的身上。</p>
“嘿！兄弟，你也不说看着点。”</p>
长毛怪说完这话，像是踩着风火轮，几秒钟就没影了。</p>
江浅安捂着嘴巴指了指林雨的衣服，没错，上面是烟头怼上去留下的痕迹。</p>
林雨回头哪还能找到人，回想着对方恶人先告状的语气，他有些想笑的感觉。</p>
新买的衣服就这么毁掉了。</p>
他看着上面被烫的小洞，伸手拍了拍上面的烟灰。</p>
多少年都没遇到这么油，这么无赖的家伙了。</p>
许是高级打工仔干久了，所谓的“素质精英”见多了，这种反而觉得真实，有人味儿。</p>
“上网？”</p>
老板放下手上的抹布冲着林雨问道。</p>
问完，老板指着林雨衣服上的洞。</p>
“你这衣服我感觉是第一次穿，那家伙总来我这，要不下次他来我招呼你过来让他赔。”</p>
林雨又低头看了看衣服，抬头看着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老板：“你也太热心肠了。”</p>
“一般热心，这小子包夜总睡的太死，占用我机器的白天时间，恶心他一下以后就不来了。”</p>
老板说完用胳膊碰了碰林雨：“怎么样？我看你衣服牌子挺贵的，逮住他你送我包烟？”</p>
林雨感觉眼前这位老板很有意思，一箭双雕让他是玩明白了。</p>
“你怎么平日不赶他走呢？还借我这个由头恶心一下？”</p>
老板没说话递了根烟，林雨摇了摇头。</p>
他把烟叼在了嘴上：“谁让我心善呢，我看他在那包宿睡不醒的死狗样，和我以前挺像的。”</p>
“人生最难受的时候就是被人搅扰了睡觉，哎，我还真想逼着他出去，别在这浪费生命。”</p>
林雨看着老板的表情觉得不似作假：“还别说，这时代还有你这种老板，确实心善。”</p>
江浅安看着眼前烟雾缭绕以及老板这不修边幅的模样，悄悄凑到了林雨的身边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同时小声嘀咕道：“没见过这么差的网吧，感觉网上图都是假的。”</p>
林雨偏过头：“那你的意思是？”</p>
江浅安刚想直言，但看到了老板注意她的眼神。</p>
便秉承着不当面打人脸的素质没说话，只是故意咳嗽几声，又扇了扇鼻子边的烟。</p>
“我受不了这个烟味，要不还是出去透透气吧？”</p>
老板多年黑中介不是白干的，识人读心这些基本操作是有一套的。</p>
没等林雨说话，他笑呵呵的说道：“嗨，情侣来，肯定是不能在大厅玩，肯定要二楼包厢。”</p>
“你看咱们这一大片的人，都是些不修边幅的老爷们，主打的就是玩个氛围。”</p>
“但是咱们高规格的包厢也是有的，环境，配置，肯定比其他网咖高几个档次。”</p>